直到雲無風狼狽的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
他的身形纔是堪堪止住。
但在這途中，他卻是依舊死死抱着浮世琴，像是生怕讓自己最心愛的寶貝受損。
“咳咳.....”
直到過了好半晌，風無雲纔是強撐着身子，狼狽的從地上爬起身。
肆虐縱橫的劍氣在他那純白刺血般的衣袍上，撕裂出了無數觸目驚心的傷口，股股滾燙的鮮血自其中冒出。
默默擦去脣角的血漬，再到他再次擡頭之時，雙眸之中已經是恢復了先前那如沐春風般的平靜。
“不得不說....你的劍道當真不同凡響.....”
風無雲輕輕搖頭，苦笑道：“此戰，是我輸了.......”
他雖表面平淡，但心中也是掀起了無盡的驚濤駭浪。
自己引以爲豪的琴道，居然如此輸給了蘇長歌的劍道！
“前輩謬讚，前輩先前所凝聚出的音律世界，長歌也聞所未聞。”
“若不是長歌手中的仙劍足夠鋒芒，絕無可能如此輕鬆破開前輩的音律世界。”
蘇長歌說的並不是假話。
那方音律世界當真無比玄妙，甚至遠遠超出了蘇長歌對於音律大道的認知。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音律大道還能這麼玩！
通過音律凝聚顯化世間一切，並且以音律符文操控其威能。
若沒有足以碾壓的力量，哪怕是實力與之相當的對手，在陷入到音律世界中也是絕對的無解！
只要你無法一舉將音律世界中的音律符文破滅，那殘留的音律符文便能不斷自行衍生，可謂生生不息，無窮無盡！
自己在進入虛無源塔前，便已是將自己的三件大道寶器淬鍊提升，其中所蘊含的威能遠非昔日能比。
一旦催動其全力爆發，在三劍大道寶器的加持下，自己的力量更能呈幾何式增長。
這纔是能如此輕鬆的破開這方音律世界。
聞言，風無雲不由一愣，隨後不禁啞然失笑。
“輸了就是輸了，沒有那麼多理由。”
“而且，我若沒感知錯的話，這三件仙兵之中都有屬於你的本源氣息。”
“定是經你自己之手打造的，這自然也是屬於你實力的一部分......”
“咳咳.....”
風無雪嘴角再次咳出一口鮮血，氣息愈發萎靡的同時，身形也是顯得有些虛幻，好似隨時都要消失。
“前輩......”
蘇長歌忽然開口問道：“您真的是另一個我嗎.....？”
“又或者說....您並不是我的投影，是我的過去....？”
“亦或是輪迴？”
根據白衣身影所說，虛無源塔之中的所有存在，都是他的自我投影，也就是另外一個他。
唯有擊敗自我投影，唯有將其擊敗，他才能打破自我，才能最終打破血脈枷鎖。
自己雖然在對方體內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和血脈。
但從根本上來說，他們之間好像又存在一種陌生之感，就像是不同的個體。
彼此之間雖有聯繫和共鳴，卻也不多。
更重要的是，無論是風無雲，還是虛無源塔第一層的自我投影，他們擁有着自我意識，更有着他截然不同的記憶。
與其說是他自己的自我投影，不如說是過去的他？
畢竟，自己那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天啓神國的天熙神皇，便是和自己的上一世有關。
..........
風無雲微微一愣，顯然也是沒料到蘇長歌會提出這麼一個問題。
思索片刻後，風無雲盤膝而坐。
在示意蘇長歌也坐下後，纔是繼續淡笑道：“對於這件事，其實我也無法和你解釋太多。”
“我相信你也知道，你前來此地，也是受到他的指引。”
“他是將我們一切聯繫的橋樑，也是將未來與過去溝通的媒介。”
“按照我與他的約定，我也無法對你透露。”
“但，你若想要知道真相，待到前往虛無源塔最高處，自會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
.........
“他.....？”
蘇長歌略微思索，心中很快有了答案。
這個“他”，不必多說，必定就是白衣身影了。
他當初可是親眼看着白衣身影將虛無源塔凝聚。
這其中的一切，白衣身影肯定再清楚不過。
蘇長歌也有些不理解，白衣身影明明是想要幫助他，可爲什麼有很多事又對他藏着掖着？
甚至連虛無源塔的真相都未告知他多少。
不等他繼續思考，風無雲淡笑道：“我感覺到你的體內也有一股音律氣息。”
“在這最後時刻，不如你我以音律化舊事，訴說你我的過往，如何？”
此言一出，蘇長歌也是有些恍惚。
但很快便是點頭答應。
人間曲樂可化意境，同樣能讓人通過曲意，去了解一人昔日之過往。
.........
不知何時，周圍的環境再次恢復成先前的翠竹幽林。
清泉流響間，又有陣陣鳥鳴聲悅耳，令人心曠神怡。
而在翠竹幽林的中央，兩尊白衣身影盤膝而坐，坐前盡擺放着一張古琴。
二人雙手同時撫過琴絃，身上的氣質陡然變了。
這一刻，二人當真是如同翩翩濁世佳公子，寧靜祥和間，彷彿魚翠竹幽林融爲一體，與身前的古琴合二爲一。
錚——
在曲音悠揚響起的一剎那。
有萬千純白法則隨風而起，彷彿將二人拉入到了一種無比玄妙的意境。
與先前二人的針鋒相對氛圍不同，或安靜祥和，或激情澎湃，又或瀟灑不羈。
明明是兩首截然不同的琴曲，但卻是不分彼此的相融在一起，將原本的意境映襯的更加完美。
他們像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交鋒，論道，訴說着彼此不同的過往。
蘇長歌的琴音漸入意境，越來越強烈。
同時，在風無雲的腦海內，彷彿有一條璀璨的星空古路於他的視線中延展開來。
那條古路橫貫諸天，與時空共鳴，與萬靈交融。
自星空古路上撒下的點點光輝，好像照亮了整片漆黑寰宇，令世間萬靈都沐浴在這溫暖的仙光之下。
視線不斷沿着星空古路深處移動。
卻只見其中有一道璀璨仙光極爲刺眼。
而在璀璨仙光的中心位置，更有着一尊沐浴在其中的挺拔身影。
恍惚間，只見他身穿一襲白衣。
負手站立在一座璀璨的光之門戶面前。
背對諸天過往，遙望諸天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