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戒尺空間內雖無兇險，但變化卻一點都不少。
但方沐沒有多想，立刻就像雕像一拱手。
“前輩......”
可他剛喊了一聲，就立刻住口了。
因爲他很清楚，列平山已經死了。
哪怕那畫面之中，沒有後續的記錄，但很明顯，這一場戰爭，是大昭勝了。
而一個超級勢力，可以跟定鼎天下的大昭朝廷打一場國戰的玉皇頂，傾盡全力迎戰，最終都只能成爲歷史，沒有留下絲毫記載，直接被抹去！
一個列平山，就算十分被看重，卻也不可能活下來。
而且這道聲音裏的稱呼也很有意思。
小山！
方沐愣神之時，聲音繼續幽幽傳來。
“我不是他。”
“但我的確想代他去死。”
方沐聽出了惋惜，眼睛轉了轉，試探問道：“前輩，請問您是何人？”
“一個無用之人罷了。”
聲音很是低沉，其中蘊含衆多豐富的情緒。
“既然前輩不願說，晚輩也不強求，今日進入此地，實乃是好奇心作祟，而進入之後，也未曾破壞，至於收取剛纔那枚小印，實在是下意識，晚輩在這裏得到了不少好處，已經心滿意足，不過......”
方沐的解釋着，但話卻沒說完。
“它本該是你的。”
“你的行爲我都看在眼中，在山下悟道，短短時間內便能感悟出一絲真諦，這是你的天賦，小山能有你這麼一個傳人，就算他還活着，也應該高興。”
話音傳來，方沐心中一凜。
就算想到了這點，但真的聽到這麼一位有風骨的前輩已經死了，還是由衷的惋惜。
“你不必如此，人固有一死，而小山死的壯烈，爲了守護他心中的道，也算死得其所。”
聲音傳來，還在開導方沐。
“前輩說的是，晚輩受教了。”方沐低頭沉聲道。
“你倒是不執着，這很不錯，而我也不希望你和小山一樣愚蠢，你該時刻記着，陽神修行者要拿得起放得下。
理想和抱負要有，但萬萬不可偏執，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話，很容易導致深陷其中，這樣會招來心魔，凡事以盡心盡力爲標準。”
“前輩說的有道理。”方沐低聲應答道。
可暗中卻覺得有些不對，讓他很不舒服，而且有些話，不吐不快！
“但晚輩覺得，盡心盡力該是尋常人的標準，因爲理想和抱負，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達到的，其中有無數艱難險阻，而在這些困難面前，若是沒有一絲堅定之心的話，該如何達成？”
方沐反問一句。
而這一句話說出來，他心中稍微舒服了一些。
然後也不管那麼許多，繼續開口說下去。
“而且我認爲，偏執也沒有什麼不好，常言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很多事情在某些關鍵時刻，差的就是那麼一口氣，而這麼一點偏偏是最難的。
有很多人會在這裏退縮，若按前輩所說，以盡心盡力爲標準，不去迎接那些困難和挑戰，久而久之很可能會折了我輩追求進取之心，當退縮成了習慣，可就什麼都做不到了。”
方沐說着，聲音有些激昂。
他想起了列平山，還有他的所作所爲。
“所以我認爲有一點偏執沒什麼不好的。”
說完這一切，他的心中有了一絲暢快之意。
可緊跟着，草觀之中忽然升起一股強大的威壓。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看在小山的份上，好心在指點你修行，而你不贊同，不聽也就罷了，你居然還敢反駁我？你這一番長篇大論，難道是在給我上課嗎？”
聲音宛如悶雷，隨着聲音滾滾而來。
壓力如山重！
方沐運起神魂之力，雖然抵抗的艱難，但是卻沒有半點退縮之意。
他的腦海之中清晰的列平山的所作所爲，。
那爭鬥之心，還有那一份不惜以生命爲代價，也要貫徹始終的意志。
以及在最後一刻發出的平山印。
“晚輩不敢給前輩上課，只是就事論事，若惹得前輩不快，晚輩願意道歉，但是，道理就是這個道理。”
他不知道說話之人在何處，但看向列平山的塑像，他知道自己沒有錯。
“若是按前輩所說，列平山知道事不可爲，他就不該出手，可他還是去了，面對大昭皇帝，他的氣度絲毫不弱，甚至敢於率先出手，這纔是真正的陽神修煉者，而若是沒有這一戰，列平山修成陽神也不是不可能！”
“你說什麼？”
聲音之中蘊含着暴怒。
強大的神魂力量排山倒海一樣壓向方沐。
“你可知道？就算小山在這裏，都不敢這樣和我說話，若是沒有我的指點，他能有那番成就？”
方沐心中一頓。
感情這位是師父的師父。
但就算對方身份高，可方沐還是毫不退縮。
“那我很慶幸，列師父沒有被你帶偏！”
“你再說一遍？”
聲音冷了下來。
“再說十遍，我也不會改變！”
方沐昂頭道。
而他也不是習慣束手就擒的人，運起全身神魂之力就要反抗，但就在這一刻，身體周遭強大的威壓，消失無蹤。
嗯？
方沐楞了一下。
“你，真的不錯。”
“小山的衣鉢傳給你，我放心了。”
方沐回過神來。
“這是考驗？”
問了一句，他臉上一喜。
能得到認可，的確值得高興。
“算，也不算，畢竟這印記已經和你融爲一體，這片小千世界已經認你爲主了，我不過是存了些私心，想試探試探罷了。
要是你沒有這番話，我也不會對你如何，畢竟人各有志，強求不得，只是那樣一來，就有些浪費小山的傳承，而你說了這麼一番話，跟小山當年一樣，性子又倔又硬，雖然不招人喜歡，但我放心了。”
聲音傳來，方沐聽了去，心中我微微一動。
“小千世界？請問前輩，何爲小千世界？”
“你自己研究吧，印記就是答案。”
聲音傳來，但聽上去有些睏乏之意。
“我的神魂受了重傷，小山將我放在這裏孕養，纔剛剛恢復了一些，沒精力和你說那麼多，一切自己去琢磨，不要來煩我了。
你離開的時候，將桌上的書拿走，那是小山修煉的功法，挺有意思的，你雖修陽神，但我能看出來，你兼修武道，還有文氣傍身，太雜了，這本書對你有些幫助。”
他能看穿自己！
方沐一頓，下意識就想再追問兩句，但一股力量傳來，將方沐給退了出來。
隨之而出的，是桌上的那本書。
“被趕出來了啊，雖然這世界是我的，但山腹之中的三間草觀，卻不歸我指揮。”方沐站在原地，低聲道。
但也沒有強求。
此行收穫頗多。
而他低頭看了一眼書籍，準備研讀的時候，那聲音再度傳來。
“出去吧，外面有人找你，好像挺急的。”
方沐聽了，琢磨了一下。
“也好，修煉也不急於一時。”
說着，他溝通那座小山。
微微一轉，神魂之體飄然而起。
不像之前那麼大的動靜，也沒有過程，直接便出現在了自己的書房之中。
而戒尺空間，不，小千世界內。
那聲音的主人又發出了一陣自言自語。
“小子，你繼續修煉下去，就會面對大昭這個對陽神修煉者極爲敵視的超級勢力，到那時你又該如何選擇？”
“小山的確很有骨氣，但能耐還是差了點，不然的話，他一人便可讓大昭朝廷不敢升起滅陽神的念頭。”
“雖然你有天賦，說的不錯，想的也不錯，但還是太嫩了。”
“陽神？”
“你知道什麼是陽神？古往今來，又有幾個......”
“罷了，罷了。”
“天才，我見得多了。”
“可我的任務，卻一直都沒有完成。”
“漫漫時空，無數世界，幾萬年都過去了啊，我都快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