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事畢,咱們也回去吧。”
“是!”
衆人紛紛應答。
在他們心裏,方沐是一個雷厲風行不怕事的公子,而林回則是一位嘉虞縣少見的好縣令。
“都是十分看重百姓生活的大好人啊。”
衆人心中同時出現一個共識。
而走在最前面的方沐,看了看身邊的李銘祖,微笑道:“今日我有些莽撞了,若不是李老不辭辛勞去請縣令前來,今日之事還真不好解決。”
“公子客氣了。”李銘祖擺擺手。
嘉虞縣和虞村之間的距離並不近,而李銘祖雖然騎術不錯,但畢竟上了年紀,身體已經大不如前,這樣疾馳對他來說也是十分辛苦的事情,直到現在,纔算是喘勻了氣,但還是透着一股難以遮掩的疲憊。
“我去請林縣令,並沒有公子吩咐,但也是爲了幫助公子,有自作主張之嫌,還望公子見諒。”
李銘祖低聲說道,並不居功。
這位在屏蘭州都能排的上號的大商人,此時完完全全像是一個管家一樣,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
這也透出了他的精明之處。
“李老不必如此,你我之間是合作關係。”方沐說着,忽然眉頭一挑:“不知李老對是否有興趣修行武道?”
“嗯?”李銘祖楞了一下。
武道修煉,李銘祖並不是沒興趣,他多年行商,也少不了和鏢行打交道,那些武功高強的鏢師他見過不少,雖然學過兩手,但這些人靠功夫喫飯,真本事是不可能隨便教給別人的。
他很懂這裏面的門檻,而他年輕時又忙於生意,精力實在不夠,也就一直沒學過。
“不瞞公子,老朽的確有興趣,但是武道功法難尋,再加上如今年紀也大了,想要修習也不會有什麼成就。”李銘祖笑道。
“嗯,武道浩瀚深奧,也不只是打打殺殺,我可以教李老一套舒筋活骨的功法,能夠調理身體延年益壽。”方沐微笑道:“我們合作的很好,如果換一個人,很難這樣順暢。”
“既然如此,老朽就多謝公子了。”李銘祖也笑了起來。
衆人回到虞村,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去忙活自己的了。
方沐和李銘祖回到莊子上,檢查了一番釀酒器具之後,又做了一番安排,時間來到了晚上,豐盛的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就擺在院子裏。
方沐帶着林路和一衆學子坐下,可門外響起了一陣喧鬧聲。
原來是虞村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自發的拿出自家最好的食物走了過來。
“公子,鄉下沒什麼好東西,粗茶淡飯,還望公子不要嫌棄!”
一位老者哆哆嗦嗦解開籃子上的白布,露出裏面黑色的饅頭,同時說道。
而他一手提籃,一手拄着柺杖,眼中卻滿含熱淚。
“我兒千年因劉家莊搶地而死,只留下了老夫還有一名幼子,在鄰居幫襯之下,算是撐着熬過來了,而現在公子爲我虞村報了大仇,老朽卻只有此物敬奉,實在……”
“老丈不必多說。”方沐沉聲道,回頭看了看李銘祖。
“李老,還有件事要麻煩你去做一下。”
“請公子吩咐。”李銘祖起身道。
“虞村百姓之中農戶繼續務農,但家中若有人不想閒着,符合咱們的要求,就安排一份活幹,而老了上歲數的,像這位老丈孤苦無依者,從我應得的那份裏拿出錢財,保證他們的一日三餐,冬有棉衣。”方沐吩咐道。
“一切謹遵公子安排。”李銘祖答應道。
而這卻讓老者更加激動。
“公子誤會了,老朽只是來表達感謝,並不是來求您幫襯,您這樣做,真是讓老朽羞愧,這……”
老者神色因爲激動,身子都有些顫抖。
“公子的好意,老朽心領了。”
“我沒誤會,這是我該做的。”方沐看了看門外還沒進來的虞村百姓,朗聲道:“現在我纔是各位的東家,一切我說了算。”
“公子,老朽年老,忙不上公子的忙,但我這孫子已經長成,就留在公子跟前,聽公子調遣!”老朽說着,拽了拽身邊的小孩。
十二三的年紀,在這個時代來看,也即將成年,而且看上去平日裏也沒少操勞,皮膚呈褐色,手部還有老繭。
“公子放心,我什麼活都會幹,平日裏家中耕田,打水做飯的活都是我來做的。”孩子仰着臉,雙眼中閃過堅毅神色。
“是個好苗子。”方沐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既然什麼活都能幹的話,你就先從唸書開始吧,還要加上習武,有了能力,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和家人。”
不過這話,卻讓衆人一愣。
明明他是來表示感謝的,但卻平白得到了這麼多,而這情況,讓這羣淳樸之人實在難以接受。
“這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先去學,學明白了,纔好做事。”方沐微笑道,看向衆人:“剛纔我說的,不是單指這對祖孫,而是全村百姓都是如此,孤老者有人養,同時開一間學堂,十五歲以下的孩子,就開始唸書。”
“就這麼定了!”
方沐大手一揮,此事不容置疑。
而其實這些也不難辦,虞村有地,有糧,蔬菜更是隨便種,想喫什麼都是現成的,老人腿腳不方便,送過去就行,而學堂就找一間空閒的房間,弄幾套桌椅之類的就更簡單。
一切都花不了幾個錢。
方沐安排完畢,虞村百姓徹底失聲。
愣了半晌,才同時高呼。
“公子大恩大德,我等終生難忘!”
剎那間,方沐感覺到了一股極爲凝聚的終生念力涌來,心境提升許多。
“區區小事,不值一提。”方沐擺了擺手,然後回頭道:“擺上桌椅,請大家坐下,大家一起暢談。”
話音落下,立刻有人動作起來。
不但院子裏擺滿了桌椅,門外還長長的擺出一溜,虞村百姓不分男女老少,大家全都坐了下來。
直到深夜,衆人才慢慢散去。
天亮之後,整個虞村都開始運轉了起來,所有人齊心協力,沒有絲毫怨言,按照方沐的吩咐,一切都開始實施。
而一衆嘉虞縣學子的家長,聽說自家孩子跟隨方沐做了這麼多事,學到了書本上沒有的知識,更放心讓孩子跟隨。
學堂之內,不斷傳出朗朗書聲,下午還有陣陣呼喝之聲,酒廠裏不斷飄出醉人的酒香。
這樣寧靜祥和的日子,一過就是一個月,學子們跟隨方沐讀書習武,林路等人也得到了指點,但他們的教頭卻是由瑾萱擔任,而她操練起人來,比方沐還狠。
直到第一批酒,一共兩百壇蒸餾完畢,都整整齊齊的裝滿一車。
天色矇矇亮時,方沐、瑾萱,帶着林路和三名護衛騎在馬上。
“各位鄉親請回吧,方某隻是出去一段時間,辦完了事情就回來。”方沐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然後側頭看了一眼一位年紀最大的學子,名叫李源,他是嘉虞縣公學的學子,現在成了大學長,文武都是第一。
“我這一次短則一月,長則三五月,你要帶領師弟們讀書習武,不能有半點鬆懈,知道嗎?”
“方師放心,我一定帶着師弟們勤奮讀書,刻苦習武,雖然您出去辦事,但李老在這裏盯着,我們怎麼敢懈怠。”李源臉色紅潤,底氣十足。
“就是,公子大可放心去辦事,這裏有老朽,若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給您發信,林縣令對這裏也很重視,有事的話,也能請他幫忙。”李銘祖說道。
他從方沐這裏學了活骨氣功和吐納之法後,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了許多,身子也輕鬆了不少。
“好。”方沐點點頭,轉過身去,雙腿輕夾馬腹。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