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半步跟隨的方白和林路都是臉色一沉,瑾萱臉色不變。
老儒生也沒多說,來到門外緩緩開口想要稟報一聲,但卻被方沐攔了下來。
“我直接進去,可以吧?”方沐問道。
“嗯……”老儒生頓了頓,然後點了點頭:“方公子的話,可以。”
“多謝。”方沐笑了笑,帶人走了進去。
會客廳裏。
在嘉虞縣有過一面之緣的州牧鄧泰看見方沐帶人走了進來,眼神微微一動,但卻什麼都沒說,也沒有任何表示,任由方沐坐在椅子上。
屋中三人兩男一女,年紀相仿都在二十一二上下,統一的書生打扮,而此時有一男一女坐在椅子上,看見方沐幾人,也只是輕輕擡了擡眼皮,然後露出幾分不屑之色。
然後也不再多看,視線轉到了站在中央,眉飛色舞和鄧泰滔滔不絕的男子身上。
“方沐此子有些文采,但爲人太過張狂,身爲學子居然不尊屏蘭書院,就算他在嘉虞縣頗有建樹,斬殺妖魔,但也不該如此,而且他居然還將我書院副院長殘忍殺害。
視我院師者如家中下人,隨意呼來喝去,更是半點不將屏蘭書院放在眼裏,這樣的狂徒,我書院不可能讓他繼續活在世上,必定剷除,否則屏蘭州文道將無寧日!”
這人長篇大論的說着,鄧泰坐在那裏,雖然臉上毫無表示,但眼中已經流露出了濃濃的不耐煩。
而方沐坐在另一邊,聽着屏蘭書院弟子的話,心中也微微有些奇怪。
鄧泰的做法,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趨向,就是想剷除掉屏蘭書院,而這麼大的一座書院,人才濟濟,不會看不出來,爲什麼還會派人到這裏來?
目的何在?
是拉攏?還是提醒?
可這人言語絲毫不知收斂,在鄧泰面前大放厥詞,頗有幾分指點的意思,如果換一個人的話,恐怕早就將這些人轟出去了。
方沐心中思索,卻聽到那學子繼續開口。
“鄧大人,在下實不相瞞,書院爲了剷除方沐,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我院閉關二十年潛心感悟聖道的前任院長,已經破關而出了。”
聽到這句話,鄧泰眉頭微皺,沉吟一聲,開口問了一句。
“金夫子可好?”
“金夫子雖然已過百歲,但身體硬朗的很!”男子露出一臉倨傲之色:“金夫子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特地派我來提醒鄧大人,方沐此子雖然頗有才名,但有屏蘭書院在,人才什麼時候都有,萬萬不要因爲一個人,而做出錯誤的決定!”
如此居高臨下的提醒,讓鄧泰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而這在方沐看來,哪裏是提醒?
分明就是教訓!
男子說完這些,另外一男一女也站了起來。
“還望鄧大人不要自誤!”
這種態度,更令鄧泰難以接受,就算是他多年曆練出來的養氣功夫,也差點因爲這句話而破掉。
可處在旁觀位置的方沐,心中另有一番計較。
也難怪鄧泰對屏蘭書院有敵意,並且還是在屏蘭州內妖魔作亂跡象明顯的時候,要做剷除最大的書院的決定。
一方面是有了一個機會,而另一方面,就是即將出現羣魔亂舞的景象,但以這座屏蘭書院高高在上的做派,根本不會去搭理民生,關閉書院派個人出來做做樣子,出工不出力,等事態平息之後,屏蘭書院還是屏蘭書院。
依舊坐擁無數資源,是無數學子嚮往的深度,心安理得接受讀書人的尊崇。
吸乾了一州之地全部的新鮮血液,卻誤導了這些精英弟子,讓他們都把自己當成了人上人,平時作威作福,關鍵時刻束手旁觀。
這種人纔是真正的禍害!
“屏蘭書院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我的感官啊。”
他捫心自問,自己說不上高尚,對不起自己的名聲,他在嘉虞縣做的事情,只是因爲百姓心念加身,還個因果罷了,在虞村所爲,也有幾分拉攏之意,爲了酒廠可以良好運轉。
但就算是這樣,他和這羣人比起來,簡直就是聖人!
“你是何人?”
三人同時看了過來。
“允許你進來坐下,是看在你同爲書生的份上纔沒有理會,而你不但不感謝,反而還毫不自知,你也不看看我們是誰,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方沐看了看這三人,微微一笑。
然後身子一動,直接大步過去,同時揮了揮手。
方白和林路也動了起來。
三人都修煉過龍虎真功,雖然功力有深淺,但在這三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面前,就是三頭實打實的猛虎。
“砰砰砰!”
三人瞬間倒了下去。
但方沐三人卻並未停手,拳頭不斷落在這三人身上,而這三名學子,卻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竟敢打我?”
方沐三人沒有任何回答,仍舊不斷的施以重拳,但都避開了要害部位。
這是怕這口氣沒出去,人就死了。
而這整個過程,鄧泰沒有說半個字,就這麼無聲的看着。
拳頭落在身上,三人從開始的震驚,懷疑,逐漸變成了哀嚎。
“別……打了……”
聲音被打的斷斷續續。
“錯了就該挨罰。”方沐冷冷道。
“我們……實話……實……”
“砰!”
“哎呦!錯了!”
“錯哪了?”
“我……不知……”
“砰砰砰!”
三人口鼻溢血,心中同時升起一個念頭。
不認錯,怕是真的會被打死!
“錯了!真的錯了,我胡說八道,我胡作非爲,我目中無人……”
反應過來之後,話說的也利索。
方沐停手,輕輕一笑。
“把人打到瀕死,說的話就好聽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
屏蘭書院三人畏畏縮縮的在地上蠕動,眼帶恐懼的看向方沐。
“你到底是誰?”
“嘉虞縣,方沐!”方沐俯視三人,低聲道。
而他自報姓名,三人狠狠道:“方沐,你居然還敢放肆?你……”
話沒說完,因爲方沐揚了揚拳頭。
“方沐!”三人之中的女子咬了咬牙,開口道:“我們不過是說了你幾句,而且都是實情,可你卻居然將我們打成重傷,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過分?”方沐眉頭一挑:“對啊,你們不過是詆譭了我幾句,在州牧大人面前,揚言要除掉我,但我卻打了你們一頓,我真的太過分了!”
“我怎麼能這麼做呢?你們不過是要殺我而已啊。”
方沐眼中殺意閃爍,看着這三個人。
此時,鄧泰低呼一聲。
“好了。”
“你們回屏蘭書院吧,不要在這裏繼續丟人現眼了。”
但這三人那裏還有力氣,身體根本沒有半點知覺,全身的骨頭彷彿都斷掉了。
縱使心中怨恨,但也不敢擡頭再和方沐對視。
“我今日不殺你們,是不想髒了州牧屬衙,但你們回去之後,告訴那個百歲老頭兒,一月之後,方某親上屏蘭書院,以文會友。”方沐沉聲道。
而說完之後,也不再看這三人,轉過身去,但卻沒想到,一道沙啞之聲忽然響起。
“既然如此,倒也省了老朽的手腳,一月之後,在屏蘭書院,恭候閣下大駕!”
話音在空氣中迴盪時,一道淡黃色光芒已經將這三人托起,帶出了鄧泰的屬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