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陽的天賦和地位都讓靈虛子望塵莫及，而且要實力有實力，可是一直順風順水會也讓長陽覺得做任何事情都是信手拈來，很難讓他從心底裏認真起來。
這一次小小受挫，被人算計了一下，事情若是被方沐解決，算是一個小小的教訓，又不傷筋動骨，總的來說算是好事。
“姜道友此言有理，不過現在看來，這事情說難也難。”靈虛子低聲道：“畢竟不是簡單的妖魔作亂，而是有組織有預謀的，那妖魔坐山觀虎鬥，姜道友反應過來去尋它，卻還讓它成功逃離了，而他若是真的藏起來，我們也不好尋找。”
“道友此言有理，不過我曾處理過類似的事情，而且我聽你剛纔所說，這種手段更是讓我覺得熟悉。”方沐邊走邊說，但思考一陣之後，臉色卻漸漸的沉了下來。
“方道友想到了什麼？可是覺得棘手？”靈虛子沉聲問道，他對方沐還是很信任的。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當日當着晉王姜宇的面和碑林寺的和尚論道，直接將對方的道心都給轟碎了，而方沐說話之時，隱隱流露出來的那一絲真意，更是映射出了他的本心，對靈虛子來說，這就是最爲直觀的感受。
“這倒不是，只是……”方沐頓了頓問道：“道友你可知道這清源村百姓，是否舉行過那種集體性的叩拜儀式？”
“據我所知，是有過一次的，不過聚集起來之後，被縣令帶人給阻止了，並沒有成功，但事情鬧得很大，當時就有百姓說縣令會遭到神罰。”靈虛子說着眼神一動，沉聲道：“第二天縣令就臥牀不起了。”
“那接下來有過這種儀式麼？”方沐眉頭一皺，追問道。
“百姓在組織第二次，但是長陽師弟將妖魔追的四處逃竄，應該將這一次給破壞了。”靈虛子低聲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百姓雖然受到了蠱惑，放棄勞作每日燒香叩拜，最多被他匯聚一些心念香火之力，事情應該還沒到最壞的地步。”方沐沉聲說着沉沉點了點頭。
“方兄所說的最壞地步，是什麼？”姜修有些好奇問道。
“我當時所見，受到了蠱惑，並且最終深信不疑的信衆有二十萬之多，他們舉行集體跪拜儀式，將自身一切都奉獻了出去，只剩軀殼。”方沐回想起來，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將所有人全部消滅。”
但幾人都是一頓，眼神之中露出了濃重的驚詫之色。
“可恨！”姜修的臉色最差，聲音森冷：“妖魔可恨！居然吸食我大昭百姓的一切？必須有人好好的管一管了，嗯……”
身爲皇子，他對大昭百姓的重視和方沐這些修行之人是不同的。
“希望清源村的百姓們還沒有淪落到這個地步。”
說着，幾人加快了腳步。
一個時辰後，衆人來到了清源村，可這裏說是村莊，規模卻不亞於一座鎮子。
“難怪會選擇這裏，村莊規模大，地理又稍顯偏遠，若不是動靜實在太大，不知什麼時候纔會引起注意。”方沐心中點頭暗道。
但再仔細一看，此時已經到了傍晚，這個村子上空籠罩着陣陣灰白色煙霧，但卻不是從煙囪裏冒出的炊煙，而是香火的味道。
“還有心念之力。”方沐閉目感受一陣，低聲道。
嘉虞縣和澤城之內的經歷，再加上九五神光的第一層光環凝聚而成，他對心念之力的感知十分敏銳，很輕鬆的就分辨了出來。
“找不到妖魔的所在…….”姜修沉着臉，有些爲難道：“而我們沒有抓住這妖魔的把柄，也不能隨便行動，否則會讓百姓對我們產生牴觸，最後適得其反。”
衆人都覺得有些爲難，而方沐想了想後，無奈開口。
“先進去看看吧，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穫。”
“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姜修沉着臉點了點頭。
衆人同時進入清源村。
街上的人並不多，而且每一個都行色匆匆，不過道邊站着一人，一隻手伸進了懷中，似乎很緊張的樣子，一雙眼睛在街上不斷的搜尋着什麼。
幾人同時疑惑着停下腳步，但還沒看兩眼，就發現一個人從遠處走了過來，而一雙眼睛卻不看路，而是一直低着頭在搜尋，嘴裏不斷的嘟嘟囔囔，而且幾人眼見，看見了這人腦門上的汗珠。
“這村子裏的人都什麼怪毛病？”郎雪不由得問道：“當年我雖未經過此地，但卻走遍了大半青州，也未見過這麼古怪的行爲。”
衆人心中疑惑，正看着的時候，路邊站着的人猛地一伸手。
“這個是你的吧。”
說着，從懷中拿出一個錢袋來。
“是我的！”那人立刻臉色一喜：“太謝謝了，這位老兄，你可真是個好人啊。”
拾金不昧嗎？
可儘管看清楚了，幾人臉上的凝重神色卻並未消散，因爲這二人的表情太過古怪，不像丟錢撿錢那麼簡單。
那撿錢的將錢袋遞了過去，雙手一合，捏了一個很彆扭的手印。
“這都是尊神的旨意，我們若是違抗，靈魂會被打進地獄，永遠受罪的，所以你不用謝我。”
丟錢的一聽臉色就是一變，緊跟着就換上了一臉的崇敬之情，直接鬆開錢袋，擺出了同樣彆扭的手印來。
“老兄說的對，這些都是尊神的旨意。”
“而且這錢都是尊神的，不過是暫時借我使用罷了，將來都是要還回去的。”
“就是，別說這錢，就算是如今的天下都是尊神塑造，借給我們居住的，皇室，貴族的榮華富貴，是不知道多少世的修行才換來的。”
方沐幾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並且這對話不但越來越離譜，而且句句離不開尊神，處處離不開旨意。
“這神……”方沐的胳膊肘輕輕捅了捅姜修，低聲道：“比你爹好使啊，想當皇帝，修行就好了。”
“什麼情況了還說風涼話？”姜修側頭瞪了一眼。
“要不……”郎雪眉頭緊皺，臉色差到了極點：“把那個長陽叫回來，讓他弄幾張符籙，直接把這裏轟了算了，這羣人，依我看是沒救了。”
“不可！”靈虛子拒絕，飛快的搖了搖頭：“上天有好生之德，清源村百姓受了蠱惑，還沒到最壞的地步，怎能輕言轟殺？”
道門雖然以無爲爲宗旨，但是每一個道士都不例外的心繫天下。
靈虛子心中不忍，單手打稽首，低聲誦唸了一句。
“太乙救苦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