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轎中女子何人 >第41章 皇權
    我用筷子戳着盤子裏的水果,這是我自己去廚房裏切好了的拿過來的,猶豫時間稍久水果表面已經氧化變色。

    晏瀟與他那幾個心腹的交談聲逐漸虛化成並不重要的背景音。

    “櫛兒?”晏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我面前,帶過來了龍涎香的氣味。

    我擡頭看向他。

    他說:“適才我喚你許多遍你都聽不見。”

    我先是鬆一口氣,有沒聽見的時候也好,剛好讓他覺得我不在意他們談論之事,我問他:“有嗎?”

    “在想什麼?”晏瀟坐在我旁邊,撤走我桌上的水果遞給亭魄,在他眼裏氧化的水果喫不得。

    我說:“我在想我爲何在這兒。”

    晏瀟緊張起來,乾笑兩聲:“別想了,你若閒着煩心我陪你下棋吧。”

    身後一靜,晏瀟那些心腹是真的爲了晏瀟好,一聽晏瀟有沉迷之照便心慌外露。

    我說我困了便起身出去,走到門時看着月亮又圓又亮駐足閒看,不由得想起了晏潯和廂月。

    也不知曲昶瑜的事現下如何了,不過不久前看見有潯王府的人進宮,看樣子起碼晏潯已經無事。

    我站在窗下,剛巧能聽見裏面說話聲。

    “兵部除去太妃一派就是呂家,唯一不把呂太尉放在眼裏的林溯辛又用不得,鄰賊來犯大喆還真找不出能領兵之人。”

    “林將軍爲何不能用?他從前雖與潯王相交頗近,可經過其嫡女一事豈會不生嫌隙?聽聞前些時日林將軍長子林恆英害了時疫,潯王也未曾探望。”

    “不是顧及潯王,而是…”

    一枚石子咔噠一聲擦着我臉側打在窗櫺上,擲石子之人武功很好那枚石子已經嵌進了窗櫺。

    我遲緩的閃躲被什麼東西絆倒跌坐在地上,擡起頭剛好看見有人從屋檐上退進陰影裏消失。

    “櫛兒別怕。”晏瀟朝我快步走來將我扶起,他身後跟出來好些人,除了亭魄都是方纔議論事務的心腹。

    剛纔那枚石子想必是暗衛發現了我,擲出來提醒裏面說話的有人在偷聽。

    我藉着月光仔細尋找晏瀟臉上不悅的神色,可他僞裝的太好我什麼也沒看出來。

    我說:“有人拿石子丟我。”

    我天真的指着窗櫺上的石子說:“你看,他功夫好厲害,若是打在了我身上…”

    “別怕,我會讓人去查的。”也不知道他是順着我的戲演下去,還是真的信了我的天真。

    不過怎麼可能,我們曾經那麼瞭解彼此,可是在別院裏祕密相見了那麼多次,我們合該識破對方,撕破僞裝,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我和晏瀟之間,註定不會留有體面。

    我說算了,“興許是侍衛把我當成刺客,打完了才認出我,怕你怪罪他就跑掉。別查了,我覺得他不是故意的。”

    晏瀟拍拍我手臂:“聽你的。”

    我回到墨雲宮第一件事就是點上安神香,最近我越來越難安穩,噩夢不斷還時常想起從前下獄時的感覺。

    我潛意識裏最怕的就是那段下獄的經歷,自由是我的必需品,沒有自由我就會行屍走肉。

    香是我管亭魄要的,“安神香”只是統稱,細分的話這香只是安神香的一種,叫做回蟄。

    我常看着香爐自下而上升起的煙發呆,這種飄渺的、遲緩的的總能得到我的注意力。

    這香還救過我一次,就在昨天我對晏瀟的態度差到他忍不了,他怒視我許久,久到若不已他發怒結束就會氣到他暈厥。

    我說你看這煙像不像雲啊。

    他表情就柔和了下來,滿臉愧疚的背過身去,原地呆站片刻後離開。

    現在我聞着回蟄,彷彿嗅到了晏瀟的垂頭喪氣。

    林溯辛是誰來着,我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大概是和林玉鴻的父親,來宮前確實聽見宿莽說過林玉鴻害了時疫。

    可是爲何在晏瀟他們認定林溯辛與晏潯關係疏遠的情況下還對林溯辛有所顧忌呢。

    我掌握的信息太少,暫時不能從已有條件中得出結論,我想把這件事記錄下來以免忘記,近來記性也變得很差。

    但是我不能留下任何可供人翻到的字跡,所以只能閉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回想,想着想着我就歪在貴妃塌上睡着了。

    我眠淺多夢,最後一個夢是我站在南倌莊集市上煮餛飩,身旁來來往往之人那麼高大,我明明站着只是躬身低首而已,卻好像只能看到他們的小腿。

    腳步聲緩而穩,這不是南倌莊往來者走路會有的頻率,江湖之人步子大邁腿快,踩在地上很重的聲響,打雜過活之人步履匆匆又輕快。

    總之掙扎於生活的人走不出這種緩而穩,我想着想着就醒了,看見呂酥幼的大丫鬟站在我對面,手裏還有一盞茶。

    我坐起來,“你要做什麼?”

    大丫鬟見我醒了便把茶放回了桌上,她剛纔想潑我。

    她說:“我家姑娘命我叫醒你。”

    我說:“皇宮大內,如今才幾時呂家姑娘就進宮來了?”

    呂酥幼如同在自己家,手裏拿着盞茶,對我說:“大膽古慎言該當何罪?”

    我說:“你算什麼有資格審我?”

    “你都不敢說自己無罪。”呂酥幼哼笑一聲:“真是乍看比干,實則郭巨,愚蠢的很。”

    我知識儲備有限,又剛從睡夢中醒來,大腦因搜索有關郭巨是誰的問題而陷入當機。

    她說:“曲昶瑜今日可好啊?”

    晏洺發現曲昶瑜已經被關起來也是早晚的事,呂酥幼現在又成了晏洺的未婚妻知道也是理所當然。

    我說:“廂月宗姬的夫婿好不好我豈會知道,呂小姐感興趣?”

    呂酥幼一拍桌子:“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同我出言不遜,嫺和,掌她的嘴!”

    叫嫺和的丫頭剛走至我面前胳膊還沒掄起來就被我搶奪先機,一巴掌先把她扇懵了。

    “你好大的膽子。”呂酥幼對身後的一衆丫鬟說:“去把她捉住,拉到墨雲宮外,讓她在墨雲宮匾下跪上兩個時辰!”

    我說你沒事兒吧,話音剛落那些人七手八腳就來抓我,誰要去外面跪着,我奮力掙扎,她們也很賣力,場面堪比抓泥鰍。

    我覺得呂酥幼瘋了,她也算奇女子,太尉之嫡女,不嫁皇帝嫁皇太弟,待嫁閨中卻自由出入皇宮。從前溫柔嫺靜,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突然就盛氣凌人起來。

    最終還是她們人多勢衆,我被連拖帶拽的扔在了墨雲宮外牌匾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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