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轎中女子何人 >第48章 鬍子白了
    我回到墨雲宮吃了飯犯困,一覺醒來太陽剛好落了,我和白晝就這樣擦肩而過,掉進黑夜的懷抱裏。

    我從牀上坐起來,我喊:“若缺。若缺?若缺!”

    腳步聲由遠至近,若缺走路速度很快,這樣踱步而來的不用腦子想也知道不是她。

    我說:“來了。”

    “你都沒擡頭看我一眼。”晏瀟說。

    我把牀帷放下,睡時都沒管這個,醒來了卻要拿它遮蔽。

    晏瀟說了什麼,但我因爲突然感覺到的一陣惡寒,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緊接着便是心悸。

    我把自身的安危都寄予在晏瀟的良知上,前陣子還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現在才恍然覺得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我晨起時情緒起伏最大,一夜的夢在此刻合成一個混沌的球滾走,只在腦海裏留下夢的複雜餘韻。

    我說:“看你什麼?倒是你,想看什麼看什麼。”

    晏瀟在紗幔外笑,“我想看什麼的都能看嗎?”

    我背脊發涼:“嗯,不過終了一抔土,管他百年不百年。”

    “別說的這樣駭人。”晏瀟收了笑,“我樂得觀望千年,也不伸蓋棺的手,既坐在龍椅上,也想圖個吉利不是。”

    隔着一層如霧的紗,晏瀟站在外面,兩手交握着放在胸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上頭有垂下來的牀頂簾,絨緞材質,長度剛好擋住他的臉。

    我說:“我做了一個夢。”

    晏瀟說:“夢到了什麼?”

    我爬過去跪在牀邊,繞過紗幔把牀頂的短垂簾拉到一邊去,墜着的珠寶翠石碰撞發出聲響。

    隨着簾子被拉走我看到了晏瀟的臉,他居然低着頭,慢慢擡眸用上目線看着我。

    他從前說過想當將軍,我想象了一下,他在戰場殺敵時應該也是這個眼神吧,目光如炬,下三白充滿威懾。

    我說:“我夢到廂月了,還有她的孩子。”

    晏瀟眼神一潰,下三白就變成上三白,一副疑惑的樣子。他說:“廂月生了嗎?”

    我說:“還沒有,我只是夢到了。對了,聽說卜詭山人士會解夢,倒是不知這夢是何意思。那孩子手裏拿着個東西,好像是笏板。”

    晏瀟明顯有點敷衍:“是嗎?看來那孩子還是塊爲官的料。”

    我說:“我也沒有看的十分清,畢竟我也沒見過笏板那東西,上頭好像一列好大的字,上頭有個曲字。”

    晏瀟沉默,我撩開所以紗簾,我說:“司天監的有卜詭山之人吧,能否請那些人給我解一解?”

    “你信這些?”晏瀟後退一步,“我去廳裏等你,你快些梳洗穿戴整齊吧。”

    晏瀟走了我坐在牀邊發呆,若缺跑進來看見我,她滿臉擔心:“我的天爺啊,姑娘你就着裏衣大肆坐着?”

    大肆這詞我聽廂月說過,皇帝駕崩後沐浴稱作大肆。

    我聽到“大肆”二字一怔,突然很想笑。我說:“望早有大肆。”

    若缺在我面前宗室不禁嚇,反應過來自己在宮裏說了不吉利的詞,捂住嘴去打開窗子四處看。

    我說若是這裏有人暗中監視,你捂嘴也無用。

    我發現若缺總是裝作很笨拙,她平常在府裏行事很圓滑事故,雖笑呵呵的好說話,但也從沒有人敢因爲她良善而得寸進尺什麼。

    她在我眼前時卻總是說哭就哭說笑就笑,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單純又笨拙,晏瀟曾說過墨雲宮的掌事宮女比我身邊那個笨丫頭機靈很多。

    笨丫頭說的就是若缺。

    我說:“若缺,我昨夜起來喝水,聽見你在和誰說話。”

    若缺說:“守夜丫鬟嘰嘰喳喳不停,我怕吵着姑娘休息便訓斥了幾句。”

    我說:“這樣啊,可你們的說話聲不在廊前。”

    若缺專注的去擦桌子上不存在的灰塵,不和我對視,她說:“王府也是惦記姑娘。”

    我站起來伸開雙臂:“幫我更衣吧,穿那件複雜的。”

    若缺放下帕子來給我穿衣服,這件衣服很難穿,紐結縫的精緻繁瑣,別說我一個人穿,就算若缺幫我,也要在釦子上花好多時間。

    她離我很近,我很少在更衣時一句話不說,更何況是這件我非常不滿的衣服,按說應該吐槽個不停。

    若缺也是這樣想的,緊張的扣了好幾次也沒有把釦子扣好。

    我說:“方纔我詐你的。”

    若缺手一抖,委屈的望着我:“姑娘…”

    我看着被她扯掉的扣子,我說:“喲,還會功夫。”

    若缺一怔:“我…”

    我點點頭:“方纔也是詐你的。”我豈能從她扯掉一個釦子就判斷出她會武功。

    我把荷包放在她手上:“裏頭有針線,幫我把紐結縫回去。”

    她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着我,她說:“這個,我不會。”

    我拍拍她手:“這次沒詐你。”

    若缺氣的快哭了,她說:“這次真不會。”

    我說好吧,那我自己來。我拿着針線以一個很累人的姿勢把自己衣裳肋骨位置的扣子縫好。

    若缺看我完後說:“若是縫成這個樣子我也是能縫的。”

    她還有心思笑話我的針線活兒,看來也是在晏潯面前有些地位,被我看穿了這件事也不需要多擔心晏潯怪罪。

    細想想一切都是那麼的合理,晏潯關係不那麼親厚的母親突然給他遺留下個義妹,我言行舉止又被這些人襯托的那麼奇怪。

    晏潯不留個心眼纔怪。

    若缺也裝了,她問我:“姑娘能否跟我說說,下一步要做什麼?”

    我說:“我要讓晏只領兵,總之不能讓林恆英去,林恆英現在和賢王走的近,即便林恆英不是賢王的人,也不能給賢王當伯樂的機會。”

    若缺睜着大眼睛問我:“姑娘要促使只主子領兵?”

    我說對,她點了點頭,然後打開窗子指着外頭的太陽說:“姑娘不如去讓晏只射太陽?”

    我說:“她去射太陽,后羿去做什麼?”

    若缺居然說:“只主子去射太陽,后羿剛好領兵,后羿是男的。”

    我說:“我暫時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我嘗試勸說晏瀟讓晏只領兵,給他分析利弊,我告訴他即便讓林恆英領兵,那林家領情領的也多半是晏洺的。

    晏瀟在“順着我”這件事上有執念,就算覺得不行也不直接拒絕,而是一貫的轉移話題。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