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轎中女子何人 >第75章 鶴立雞羣
    不見得。上古時期女媧不就把天補好了嗎,天怎麼會塌下來。即便塌下來也不用晏潯頂着,雖然他不覺得,但他就是芸芸衆生中大同小異的一個,每個人都是芸芸衆生。

    亭魄把我推進湖裏,嗆了幾口土腥味極重的水,浮到水面上時一切都變了樣子。

    遍地沙土,唯一可見得綠色是這髒醜的湖中死水。那是鷹嗎?正在啄食着什麼發黑的東西。

    我站起來水就到我腰,我趟水上岸,岸邊正焚燒着什麼,我拿石頭撥了撥,是一堆乾花,發出刺鼻的香味。

    卜詭山是什麼鬼地方我無從可知,方纔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宿莽不能確定,不過我信他說的曼陀羅花有毒,不知道是因爲被他們處理過,還是本來就有的功效,這東西能讓人產生幻覺。

    鷹的眼睛鋒利,我不太瞭解鳥類是正面看東西還是側面,每次它們喙衝着我時,我都覺得很危險。

    衣裳沾了水很稱重,我託着衣服往前走,就像行走在沙漠上。

    直到我對時間失去感知時,前方出現了一座宮殿。

    我攀爬上高高的臺階,有點懷疑自己爬上了崑崙山,這宮殿直插雲霄。不過很快清醒過來,搜了搜身上,果然發現衣袂上沾着朵花。

    我扯掉花惡狠狠的喫掉,企圖以此抵抗這花的功效,顯然這很蠢,意識的最後一刻我感覺自己摔下了高臺。

    我感覺到有人在救我,拍我額頭,拍我臉。

    夢裏有一朵巨大的曼陀羅花,花後面走出來一女子,她說她是天妃,然後我就醒了。

    人正在宮殿內,一羣帶着面紗的男女四散站着,宿莽抱着手臂坐在案臺上。有人對他說:“大人,她醒了。”

    “她就是嘉懿王妃的義女?”

    宿莽從案上下來,走至我眼前:“你近距離聞花了?”

    我說:“我吃了,我想着以毒攻毒。”

    “她絕對不是嘉懿王妃義女,王妃斷不會教出如此蠢笨的人。”

    我兇他:“你懂什麼啊?這叫窮途末路時開闢新道路。”

    他往後縮,小聲說:“屁…呀!”

    宿莽回頭淡淡一眼,他就躡手躡腳的出去了,滿屋子的人面面相覷,似乎對我很不滿意。

    另一位穿着紫色衣裳的男子走上前來,他和宿莽是這裏唯二穿紫色衣裳的人。

    他問宿莽:“嘉懿之子可知她…”

    宿莽又看向他,他立刻改口:“殿下可知道…”

    “殿下不知道。”宿莽說。

    從他們對話內容和彼此態度可以瞭解,宿莽在這裏的地位遠比晏潯高的多,晏潯在這裏得到的所有尊重都是因爲宿莽。

    宿莽讓人都走了,我問他:“王妃是卜詭山的人,若缺已經告訴了我。”

    宿莽有點陰沉,他說:“你知道若衝了?”

    我知道了,但我對這裏的各種詭異都沒什麼恐懼的感覺,我只覺得他們在裝神弄鬼,他們該不會以爲自己的迷信能辦成什麼毀天滅地的大事吧。

    晏潯他們不擇手段奪權頂多傷天,這裏的人做的事恐怕逆天。

    我問:“晏潯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他什麼人態度?他也覺得你們行嗎?”

    晏潯連豈會信這些,他連祠堂和地宮都去了,平常也表現的不信天不信地不信鬼神只信自己的樣子。

    宿莽問我:“你笑什麼?”

    我說:“我笑了嗎?”

    “你以爲你是誰?”宿莽問我,還真的把我問住了。

    宿莽出了門,又折返回來告訴我:“你只要老老實實在這裏纔是最安全的,不許隨意走動。”

    我問:“是晏潯的意思嗎?”

    “我得想個法子讓你傷心欲絕,無心鬧事纔行。”宿莽撐着下巴想了又想,隨後告訴我:“有了,你猜那日宮裏,殿下帶不帶的走你?”

    我說:“你要挑撥離間?”

    宿莽說:“殿下帶的走你,只是當時捉襟見肘,帶的走卻護不住。他雖厭惡宮裏那位,卻相信宮裏那位待你的真心,便將你留在那兒了。”

    我說:“怎麼辦,我一點都不傷心。”

    宿莽說:“不信嗎?你沒發現才從宮裏出來,沒多久他就去找你了嗎?”

    從出宮到入獄,這叫沒多久嗎?我早就知道臥薪嚐膽多年的晏潯對時間的長短定義與我不同。

    我問:“那多久是久?”

    “荀譎是卜詭山的人。”宿莽說。

    我搖頭:“我一點都不傷心,我不知道爲什麼要傷心,你在說些什麼?”

    宿莽聳聳肩膀:“冷暖自知吧。”

    宿莽關了門,聽着他腳步聲漸遠,我把東西摔在地上,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發泄方式,摔完纔想起來會被宿莽看見。

    我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打開窗子把碎片都丟下去了,這裏的人都有兩下子,我知道不會被東西砸到。

    喫飯時宿莽問我爲何把東西都摔了,我說是坐在窗臺上看時沒拿穩,不小心掉下去的。

    不知道他信沒信,滿堂喫飯的人紛紛側目看我。

    宿莽說:“你怎麼沒自己掉下去摔碎?”

    我迅速扒完飯第一個離開飯堂,不知道他們怎麼做到的,每個人都對那種香氣免疫,只有我一個人整天跟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還經常不知不覺的抱在土包上就睡着了。

    有次醒來剛好有人路過,他像是怕我聽不清,特意摘掉面紗和我說:“你爲何趴在這裏睡?”

    我說:“抱着土包有安全感。”

    他皺眉:“可你抱的是墳包。”

    我不動聲色的站起來,對着土包說對不住。他又說:“騙你的。”

    我根本沒力氣和他算賬,轉頭又趴在樹下走不動了,我用手帕掩住口鼻,根本沒有用。

    一女子路過,她當着我的面打開荷包,拿出個藥丸含住,然後把荷包丟給我,她打量我,最後說:“天妃的心難猜測呀。”

    她走開後,我從荷包裏拿出一粒放在口中,腦袋頓時清明瞭不少。原來有法子不中曼陀羅花的毒。

    我打量着此處,周圍都隨着我的清醒而褪色不少,那些樹木花草顏色淡了許多,不如我暈着時鮮豔。

    花草中有一塊月白色繡着陰線的布,我走近看卻是一個人。

    我把他翻過來,竟然是在賢王府見過的蘇絕。

    他眼睛半眯,一看就是曼陀羅花聞多了,我從荷包裏撿出來一粒給他喫,過了一會兒他就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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