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轎中女子何人 >第87章 一乾二淨
    潯王府的人正在一點一點回來,廚房的婆子還只是人回來了正在收拾東西,我們喫的是小廝去酒樓裏買的。

    晏潯還有些嫌棄之意:“這酥都潮了,一股子黴味兒。”

    我嚐了一下覺得又酥又軟非常可口,“別挑了,最煩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天潢貴胄,你不知道我在獄裏喫的什麼東西,涼了餿了都是平常,清湯寡水的還能喇嗓子,真想去獄裏要一碗回來給你嚐嚐。”

    晏潯鯁住,不知道在想什麼,把放在桌上的酥撿起來吃了。

    我拍拍他肩膀:“乖。”

    “你說什麼?”晏潯擡頭問我,有點笑意但不多。

    “沒什麼。”我挑他下巴,“我一直這麼逗貓來着。”

    晏潯有點貓的高傲冷漠,但他看起來並不柔軟,要非說貓科,我覺得他有點像猞猁。

    我拿起一塊油酪煎給他喫,他低頭看了一眼稍微有點遲疑,但還是張口銜了,嚼一下頓住片刻,緊接着嚼嚼嚥下去。

    他說:“難喫,太膩人,像油泡的。”

    “又挑剔,油酪煎爲什麼叫油酪煎?若是沒油不就是蒸酪子了嗎?”我把剩下的油酪煎放在碗裏,“等朝局穩了得空了,非得把你趕出去嚐嚐糠粥和人間疾苦。”

    門被推開,晏只邊說邊走進來,“你還當兄長養尊處優,他白受了你多少擠兌。”

    晏只一進來我下意識和晏潯拉開距離坐好,剛纔手還攥着要是被晏只看見,不知道要怎麼擠兌我。

    我問她:“你來了爲何沒人報?”

    晏只回頭朝外看了一眼,似乎也很稀奇:“我走進來也沒人攔,只跟我行了禮就退到一邊,我就這樣進來了。”

    晏潯說:“我吩咐過,你和玉鴻來了都不必報。”

    晏只眨了眨眼睛,我太明白她難以隱藏的情緒,從前收到的冷落此時可不委屈。

    我幽怨的看了眼晏潯,眼神威脅他最好是真心的,若只是花言巧語收買晏只爲他所用,那可真是損到家了。

    我還替晏只委屈着,她在我旁邊坐下胳膊肘拐向了晏潯:“邊疆時,兄長與我喫的都是咬不動的乾糧,飢一頓飽一頓,不比大獄強。”

    我說:“一筆寫不出兩個古。”

    晏只拿胳膊撞我,“領子高些就好了,是被蚊子叮了嗎?”

    晏潯一怔,他想不到晏只這樣寡言正經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但我和晏只之間多的是他想不到的事,對他來說輕浮又背俗的話,我和晏只可說過太多了。

    晏只也潛移默化的受我影響,雖然趕不上我,但也是能讓那些古氏老頑固們氣到發抖的程度。

    侍女拿了碗筷來,晏只就和我們一同用早膳。

    吃了一半時林玉鴻過來,他不肯坐下與我們一同喫,他說不合規矩。

    晏潯說無妨,林玉鴻堅持不肯,他信奉那一套尊卑的規矩,我也無數次感受到過那一套默認的規矩。

    林玉鴻說:“周蘆之日日罵人,看管他的人說這差事都不如去挑糞,至少牛馬不會說話。”

    晏潯又說了遍:“坐下吧。”

    “我一早喫過了。”林玉鴻又說:“呂家姑娘可來了信兒?”

    晏潯說:“那便坐下喫些點心,喫完就去把做油酪煎的廚子逮進去,他打死賣油的了。”

    林玉鴻略遲疑後坐下,離我們都遠遠的。他說:“殿下不一樣了。”

    晏潯沒接話。

    我問:“哪裏不一樣?”

    林玉鴻看了我一眼又快速低下頭,他和蘇絕很像,都嚴苛的遵守那一套禮儀規矩,他說:“從前殿下鮮少說這些雜事,不會反覆唸叨我坐下。”

    我問:“你們沒一同喫過飯嗎?”

    晏潯轉移話題:“你說周蘆之怎麼了?”

    林玉鴻先答我的,“喫過,宴席上和議事議的晚了,平常時也喫過。不過殿下家人在時,他只客氣一下,我推辭了他不會堅持。”

    這很晏潯。

    我能想象的到他和任何人的相處模式,大差不差的疏離,即便是被他劃到朋友分類裏的林玉鴻,最高的關心規格可能也只是一句“小心行事”。

    林玉鴻可能也只會理解爲晏潯在關注計策的進展是否會順利,不會往晏潯在關心他上想。

    或者晏潯真的是不關心,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也許是相信林玉鴻的能力,也可能是堅信計策的萬無一失。

    林玉鴻去回答晏潯的:“太尉府呂姑娘把信送去南倌莊別院了,我府上的人正在你別院裏幫着規整耳目,看來我消息早你們一步。”

    我說:“沒比我早。”

    晏潯問我:“什麼事?”

    林玉鴻說:“太尉府呂姑娘的信上說,都是宗姬的意思。”

    呂酥幼竟然這時候才傳信到別院,我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我把事情說了,都放下筷子思考起拿周蘆之換珺太嬪和先皇元澈的兒子值不值。

    晏只說:“你還真是好心腸。”

    我說:“別顧我,若是值你們就換,若是不值…”

    晏潯問我:“若是不值,你該如何?”

    我說那我再想想辦法。

    晏潯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說不愧是你,他說:“我還以爲你學會了趨利避害,如此一看,你沒學會。”

    晏只附和:“她永遠都學不會。”

    “珺太嬪也是太妃的人。”晏潯臉色冷漠下來,“我爲何要管她兒子?”

    太妃和潯王府的仇可不小,不管是太妃當時鉗制晏瀟掌控部分大喆皇室權利,還是後面廂月的事。

    我說:“可以不管。”

    晏潯喝口茶,“我不管你也要管,還不是一樣。”

    我搖頭:“不是的,我可以聽你的。”

    晏潯詫異的看向我:“你竟然會聽我的?”

    晏潯說我好像有多我行我素,連林玉鴻都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我拎得清,珺太嬪算什麼,哪及你重要。”我說。

    這句話晏潯很受用,我平常不說這些,偶爾說一點倒很有用。

    晏潯輕笑,我就瞧見那麼一瞬,他又恢復平常臉。

    這些話對於旁人來說太私密,晏只輕咳一聲打斷我們:“你軟禁在宮裏還能找上太尉小姐,也算厲害。”

    林玉鴻說:“周蘆之好歹兩朝尚書,此事還瞞着我父親,長久下去不說引出事端,我父親不說剝了他的皮,也得剝了我的。”

    林玉鴻的妹妹在順天寺被擄走的那麼一會兒毀壞了名聲,晏洺與呂酥幼不止有婚約,呂酥幼在賢王府住了那麼久大概率有了夫妻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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