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才發現被一直盯着梢的人突然在擁擠的人潮裏憑空消失了,他們神情焦灼着急忙慌地跑到了街邊,四處張望了起來。
這尋仇狗仔未免也當得太不稱職了些。
傅時衍露在外面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冷意,他狀若無事般地走了過去,雲淡風輕地伸手拍了拍站在最前方領頭人的肩膀,“嗨,你們是在找人嗎?”
“艹。”
領頭的人正在專心致志地找尋鍾洵的蹤跡,哪成想身後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個大活人,幾乎快快嚇到心臟驟停,離當場去世就差那麼一點。
他輕飄飄地瞥了這位看起來一臉無害卻似乎哪裏有些迷之眼熟的不速之客一眼,繼而厭惡地啐了一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關你屁事。”
縱然是被他這樣說了,傅時衍卻也絲毫不惱,他輕輕地眯了眯眼,漫不經心的語氣裏帶着些許暗示的意味,“我也許能提供一些線索也說不定哦?”
“就憑你?”
領頭人聽見他的話,嫌棄地皺了皺眉,臉上顯露出的不快神情又加深了幾分,“小白臉還是到涼快一點的地方待着去吧。”
“別急着趕人,不如就先讓我猜猜看。”
餘光裏瞥到不動聲色朝着他包抄過來的小弟,傅時衍佯裝不知,不痛不癢地說道,“你們在找的那個人,是不是鍾洵?”
他輕描淡寫的話卻像一枚重磅/炸/彈/般在那些本來蠢蠢欲動的小弟間轟隆一聲/爆/開,小弟們挪動出的步伐硬生生地頓在了原地,他們齊刷刷地望向了隊列最前方的那個人。
領頭的學生終究是無法繼續無視傅時衍的存在,原先不滿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神情,詫異地質問道,“你認識鍾洵?”
拂去剛纔的滿臉不屑,他總算是用正眼認認真真地從頭到腳掃視了傅時衍一圈,雖然剛剛在盯梢的時候自己的確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鍾洵的身上,但是那個背對着他們這桌被自動過濾過的那個看不清面容身形清雋的少年身上的穿着他隱隱約約還有點印象。
怪不得剛纔就感覺有些眼熟。
“剛剛和鍾洵一起喫飯的那個人,是你?”
意識到眼前少年單槍匹馬找上他們的原因,領頭人的臉色陡然一變,他給那些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的小弟們使過眼色,一旁的小弟立刻心領神會地縮小了包圍圈,將傅時衍堵在了正中心。
“是鍾洵讓你來的?他發現我們了?”
換作是一般人,看到他們這樣聲勢浩大的陣勢,大概早就要嚇到腿軟了,可是處在漩渦最中間的少年卻仍舊看不出任何驚慌失措的樣子,似乎是根本不把這幫氣勢洶洶的人放在眼裏,甚至還輕輕地笑了笑,“怎麼會發現呢?”
“雜魚們根本沒有被記住的必要啊。”
“你他媽說什麼?”
領頭的人成功地被他此番輕蔑的挑釁給激怒了,一下子沒忍住爆了個/粗/口。
傅時衍刻意地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吐字無比清晰,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清楚楚地聽見,“解決你們,我一個人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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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風景不斷變換流轉,車已經行駛了接近一半的路程,可是鍾洵仍然還是放不下心來。
他望着手裏捧着的繪有可愛布偶貓的餅乾盒發了一會兒呆,斟酌了許久,鍾洵驀然擡起頭,溫和地對着前方的司機開口道,“抱歉秦叔,可以麻煩你調轉一下方向回到接我的地方嗎?”
司機並沒有對鍾洵突然的要求提出異議,他老練地調轉了方向,冷不防地接話道,“剛剛送少爺你上車的那位同學,是不是傅家的那位小少爺?”
沒想到他會在這裏提到傅時衍,鍾洵愣了片刻,繼而應聲點了點頭,“您認識他?”
“小姐經常在車上放他的歌。”
倘若換成是以前的那位脾氣陰晴不定的鐘少爺,司機是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的,可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不僅是平時的日常聊天,他甚至都能和鍾洵開上幾句玩笑了,“想不認識他都有點困難。”
司機的這番話敲在鍾洵的心上,他輕輕地抿住了脣,懊惱着剛纔就算是要強硬一點,自己也應該邀請傅時衍一同上車的。
“怎麼了,鍾少爺?”
司機敏銳地從後視鏡裏捕捉到鍾洵情緒的變化,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沒事。”鍾洵頓了頓,撫慰/性/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回去的時候他還沒被經紀人接走的話,一定要請他到家裏坐坐。”
兩個人的說話間車拐了個大彎,在熟悉的街巷旁邊停了下來,司機鬆開油門,按下了車門的鎖,“前面的路不好開進去,那我就在這裏等着少爺你了。”
“不好意思,麻煩了。”
鍾洵禮貌地道過謝,小心翼翼地把傅時衍在臨上車前塞給自己的餅乾盒和劇本放進落在座位上的書包裏,嚴嚴實實地拉好包鏈,“我一會兒就回來。”
和傅時衍一起來的時候,還是烈日當空的下午,然而此刻它卻已收斂起身上那些灼目的光暈和熱度,漸漸西沉。
鍾洵沿着燒烤店所在的那條街道一路向下走去,尋尋覓覓間並沒有見到疑似傅時衍的身影。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嗎?
他其實已經坐上車回去了?
一時間,鍾洵不知道自己是慶幸的心情多一點,還是失望的心緒更多一些。
眼看着這條偏僻的小路即將就要走到盡頭,鍾洵輕輕地在心裏嘆過了一口氣。
傍晚的清風捲過林蔭道旁樹上的枝葉迎面拂來,比往常不經意間感受到的要濃厚上好幾倍的清冽氣息也一併被攜了過來。
鍾洵的瞳孔劇烈地一縮。
這樣熟悉的味道,他根本不可能忘記。
那是傅時衍信息素的味道。
傅時衍就在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