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視野裏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不同於第一次喝醉酒的時候直接斷片了一般接續不上的記憶，這次鍾洵還隱隱約約地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實在是,太過瘋狂。
一股熱度隨着逐漸回攏的記憶在耳根處蔓延開來,手機被人貼心地放置在了伸手就能夠到的牀頭櫃上，鍾洵輕輕地拍了拍臉,取過了那部手機。
纔剛剛按亮界面,那個人的留言就跳出來浮現在屏幕的最上端。
傅時衍：雖然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了，但是姑且先嚴肅地在這裏申明一點，昨天晚上真的是副班長不願意和我分開所以才把你帶回我家裏的哦QAQ
傅時衍：不過副班長你放心,昨天晚上我們回來的時候家裏人已經全部睡下了,沒有人發現我帶你回來哦QAQ
“……”
儘管僅僅只是閱讀到這段文字就很想當面反駁他的話了,但是鍾洵這一次不得不承認，傅時衍說的，好像是事實。
事實上,就算被他欺負了個遍,自己最後居然還是不願意和他分開。
依稀朦朧的記憶裏，被他不着痕跡地將上半身的衣衫都褪盡之後,除了從頭到尾沒動過一下的抑制環,那個人幾乎是把能親的地方都親了個遍。
“還是想回家？”
直到有誰在車窗外輕輕地敲了敲,他才稍稍地擡起頭來,啞聲地詢問道。
“不要……不要分開。”
鍾洵清楚地記得自己是這麼回答的，並且主動地伸手勾住了對面那個人的脖子,獻上了自己的吻。
縱使也可以把這一切歸咎在被/酒/精/蠱惑了的原因上,但是說不定其實反而是/酒/精/將他那些平時被他的理智給壓到最深處的渴求全部激發出來了。
自己說不定……是個相當任/性/的人。
“……”
在鍵盤上打了又打的字,刪了又刪。
大概是看到了提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中”,新的消息猝不及防地發了過來。
傅時衍：醒啦？
鍾洵懸在半空中的手陡然一抖,差一點沒握穩手機。
鍾洵：……醒了。
爲了讓自己的語氣看上去沒有那麼生硬，他還甚至找了一個顯得比較可愛的卡通表情包點了上去。
在鍾洵完成上述的操作的下一秒，房門就從被誰從門外給敲響。
“……”
鍾洵還沒有做好任何的心理準備。
他不知道現在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傅時衍。
“你，你先別進來。”
鍾洵下意識地攏了攏被子，視線十分自然地垂落在自己的身上，昨天自己的衣服被誰給換過，現在他穿上的是一件不太符合自己體型、略顯寬大的襯衣，可能是出於爲了讓他睡得比較舒服的目的，領口上的扣子並沒有全部扣齊，有些鬆垮地半敞開着，也正是因爲如此，那些星星點點地落在/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的吻痕也顯得格外明顯。
鍾洵幾乎想把自己整個人給埋進被子裏。
“好，我不進來。”
“我端了醒酒藥過來，放在門口可以嗎？”
偏偏肇事者還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放柔了聲音，“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頭還疼不疼？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
沉默了良久之後，鍾洵又伸手往上拉了被子，確定自己除了頭部以外沒有任何一個部位暴露在外面之後，緩緩地說道，“還是麻煩你先進來一下吧。”
“那我真的進來了哦？”
“真的可以嗎？”
他接連着確認了兩遍，在得到鍾洵肯定的迴應之後，才輕輕地轉動了房門的把手，乖巧地端着醒酒藥走了進來。
“我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不用太擔心。”
鍾洵看着他一邊狀似乖巧地把端來的盤子放在一邊的牀頭櫃上，一邊狀似乖巧地尋了個遠距離的位置站在牀尾，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自己的臉色。
傅時衍這才意識到，鍾洵這是在回答自己剛剛在門外問的問題，“……那我就放心了。”
……直到剛剛送藥進來的時候都很正常，怎麼讓他進來之後反而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小朋友，只敢站得遠遠的。
“……你過來些。”
鍾洵從被子下探出一隻手來，輕輕地拍了拍牀沿，“站得這麼遠，也不太方便說話。”
傅時衍小幅度地挪了挪腳步，聲音也很壓得很輕，“……昨天晚上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傅時衍不會爲自己做過的事情而感到後悔，他只是些許的害怕，害怕鍾洵第二天起來像之前的那一次一樣記不得任何的細節，覺得自己只是趁着他頭腦不清醒的時候強硬地/逼/迫/了他做了平時絕對不會願意做的事情。
“……”
鍾洵清咳了一聲，不自然地撇過了頭去，“……基本上，都記得。”
“給你……給你添麻煩了，抱歉。”
傅時衍的腳步陡然一頓，“爲什麼要跟我道歉？”
……偏偏說出了那句此刻自己最不想聽到的話。
“我不是一時衝動，”
他輕輕地牽住了鍾洵落在外面的那隻手，“我覺得你也不是。”
“……我可能比你想象中的，還要任/性/得多。”
鍾洵低着頭望着兩個人交疊的手掌，這個人給予的觸碰，他一點都不討厭，以前是，現在仍然是，“你說得對，雖然昨晚我確實有點醉意，但也絕對不是一時衝動。”
“那些，那些……”
他嘗試在腦內組織了一下那些語言，但是不管怎樣都難以很好地把那樣的詞語當着傅時衍的面給說出來，只能簡單地概括一下，“那些事情，都是我自己想做的。”
”是我出自自己的意識，想跟你做的事情。”
耳根處的那抹豔麗的淺粉色好像也沒能完全地褪去，鍾洵鼓足了勇氣，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我好像……也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