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前幾天見到自己從小寶貝的小女兒,臉上瘦得都沒了幾兩肉。
見到她,也顧不上以前的任性,還有以往鋪天蓋地的抱怨,只對她帶過去的喫食,狼吞虎嚥,活像好幾天沒喫過飯一樣。
她心疼的直掉淚。
黃家小門小戶,跟丞相府天差地別,就是過年也見不到什麼山珍海味,但是更過分的是,她聽說女兒已經幾個月沒有喫一頓肉了!
黃家要窮得揭不開鍋了?竟然這樣對待她女兒!
她怒氣衝衝去質問,結果黃夫人又客氣,又輕飄飄說一句:“我家老夫人最近身體不好,請算命的說,要小輩茹素,我幾個媳婦都懷孕了,也就只有您家那位,自從流過,就一直沒有消息,可不就是得她來?夫人,百善孝爲先,您不會爲了這點小事找人說事吧?”
她聽得險些氣得仰倒!
現在相爺已經厭惡至極了這個女兒,又不能帶女兒回來,爲了名聲也只能留在黃家,那個黃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她可憐的女兒只能在黃家受欺負!
她痛苦捂着胸口:“嬤嬤,藥,趕緊把藥拿來,我心口疼的厲害。”
嬤嬤趕緊把藥端來,伺候沈氏喝下,急道:“怎麼回事,夫人不是才用過藥嗎,怎麼又吃藥了,夫人要放寬心,有些事急不得,五小姐還年輕,這頭胎是女兒沒什麼打緊。”
沈氏把濃黑的藥喝下去,捂着胸口擺擺手,示意她不必說下去。
這兩年遇的事,夜深人靜,相爺去陪阮姨娘那賤婦,她獨守空房裏,每一件都讓她心裏揪痛得睡不着覺!
她怎麼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
除了雲煙的婚事,其他不順心的都跟厲雲清那賤人生前造的孽,脫不了關係!
現在雲煙又生了個沒用的女兒,難不成是厲雲清那賤人死了還在作祟,搞的鬼?
“夫人,夫人!”
外面小丫鬟急急忙忙跑進屋子裏,沈氏看這是自己貼身素來穩妥的丫鬟,正煩躁,不悅道:“幹什麼,大呼小叫,是不是要回去重重學學規矩!”
丫鬟一頭急汗來不及擦,忙道:“夫人,相爺打了公子一頓家法,說是打得人都半暈過去,還不準叫大夫,直接讓跪祠堂去了!”
“什麼?!”沈氏直接大驚站起來。
要是說兩個女兒是她的心肝寶貝,唯一的兒子厲雲川,就是她的命根子了!
她急急忙忙往外趕:“怎麼回事!相爺怎麼會好端端罰公子!”
說來奇怪,相爺這麼多年除了那兩個心照不宣被趕出相府的兩個嫡子外,就只有雲川這一個兒子。
這麼多年都沒有人再懷孕。
相爺對於這算是唯一的兒子,就是再氣他不成器,也從來下不去重手。
丫鬟有些爲難:“奴婢打聽來說,相爺今天心情不太好,聽見外面傳來的消息,說是大,大公子在刑部成績突出,又被皇上大爲嘉獎,逢上一任大理寺少卿致仕,大公子升遷去了大理寺做了大理寺少卿。”
正四品的大員,她大哥幾十年費了大把的精力,花了海的銀子,四十多歲的人才到了五品官,已經是沈家到處炫耀的事!
這個早年被趕出相府的棄子,怎麼能一下爬到四品的高位,他才二十三歲,二十三歲啊!
從相爺那裏偶爾提起朝政,皇上最寵的翰林學士承旨的兒子,遊浩旭現在二十一,也還沒任職,幫着皇上草擬些摺子而已。
而聽說那位遊公子是人人知道,皇上預定的日後中書門下的重臣!
那現在這個厲雲瀾怎麼說?
這殊榮都可以媲美那位遊公子了吧!
難不成日後這無依無靠的厲雲瀾,還能一飛沖天,入中書門下去?
一想到這個可能,沈氏只覺得喉嚨一陣腥甜,眼中是刻骨的恨。
做夢!做夢!那個棄子日後哪裏會有那樣的本事!
丫鬟被沈氏這猙獰的模樣嚇到了,半晌,見沈氏急匆匆又往前趕,才繼續道:“相爺知道大公子做了大理寺少卿,聽說發了好大通火,摔了好多東西,然後在書房裏坐了半天,就去找了公子,結果,結果,”
丫鬟遲疑了兩下,在沈氏要喫人的目光下,激靈道:“結果看見公子拉着小廝,在房裏鬥蛐蛐,相爺二話不說,直接吩咐人把小廝打死,公子被打暈了過去,被押去了祠堂說是跪一天去。”
沈氏聽到這裏哪裏還不明白:“呵,相爺這是後悔了?覺得厲雲瀾出息了,當年他自己趕的人,現在後悔,就拿雲川出氣了?!”
沈氏爲了自己的寶貝兒子,怒氣衝衝去跟厲正庭爭吵。
又哭又鬧了到了下午,被厲正庭一巴掌打得磕在門上,暈過去叫大夫不說。
另一邊,厲雲靈也坐在房中,等着上夜後來到她房裏的人,冷冷道:“你來了。”
段成風看着半點沒有意外的人:“你又知道我要來?”
“我說過我小時候就知道你的存在,這麼多年,我瞭解你,段成風,你又從姨娘那裏知道我要定親的事了吧,姨娘她很不安吧,還有半年,我就要及笄了,到時候還沒有定下親事怎麼辦?這次又是個高門,她不會想讓我嫁,”
她眼中帶着恨意:“她又在擔心我要及笄了,又在籌備着怎麼又讓你毀我一樁親事!你肯定是聽了她一大堆不安,心疼她,心疼你的寶貝心上人,覺得我渾身帶刺,覺得我不安分,從姨娘那裏出來,就來找我這讓你覺得不老實的人,想着怎麼才能讓我乖乖聽話,聽從你們倆的安排!”
段成風皺眉冷肅看着這個與平日別人口中,和她平日表現的文靜怯懦的八小姐一點也不相同的厲雲靈:“你太偏激了,你母親是爲了你好,這世上她害誰,都不會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