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影手肘撐着車窗邊沿，單手支着腦袋看手機屏幕，全然感覺不到車內的低氣壓。
畢竟對她來說，只有殺氣纔有形。
秦寒越掃了眼她手機屏幕，見她盯着滕彥的那串手機號碼看，氣壓瞬間更低了。
苦了前面開車的秦巖，酸得牙齒直打顫。
秦寒越：“我以爲喬小姐是衝着魏清元去的。”儘量讓語氣聽起來無異常。
喬影瞥他一眼：“秦先生在不爽什麼？”
不爽給她當了工具人？
秦寒越：“沒有，只是好奇。”
喬影挑眉看他。
秦寒越：“這應該是喬小姐第一次主動向人要聯繫方式吧？”還是個男的。
喬影：“我對他沒興趣。”
這手機號碼不是要來聊天的，是要來監聽對方手機的，秦寒越在腦補些什麼？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紅心k這老傢伙退隱前肯定鋪好後路，在京城發展起了自己的勢力，要是再接管了暗影在京城的分支，那不是容易對付的。
她最起碼也得探探他的底，纔好動手。
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就只能從這老傢伙的義子身上下手，她速度得快點，暗影很快就會發現他們派出的殺手已經死在她手裏。
到時候joker如果聯繫紅心k，她就會被紅心k盯上，今天主動加聯繫方式一事的意圖也就暴露了，她也就容易從主動成爲被動。
秦寒越本還想着旁敲側擊地試探，沒成想喬影直接來一句對滕彥沒興趣。
隨着喬影這話一出，秦巖瞬間覺得自己能呼吸了，喬小姐再不解釋下，他都要憋死了。
真沒想到，三爺喫醋起來也會陰陽怪氣。
真不知道剛剛在拍賣會場魏老先生義子的手骨有沒有被他捏碎，魏老先生的義子也是倒黴，莫名其妙就被三爺划進了死亡黑名單。
真踏馬嚇人。
喬影一句話，輕鬆將人安撫了。
“這個魏清元十幾年前開始頻繁在京城出現，先前一直在國外，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喬小姐有什麼想知道的？”
不知道喬影到底要做什麼，
既然問不出，秦寒越便自覺充當起了信息員。
喬影：“沒有。”
十幾年前？她二十年前就和他認識了。
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
喬影客氣了一句：“進來喝杯茶？”
秦寒越就跟下車了，
結果還沒進門，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秦寒越接起電話，變了臉色：“我馬上過來，通知明老了嗎？”
秦寒越快速跟喬影說了句，而後轉身就走。
“什麼事這麼急？”喬影站在門口，問他。
秦寒越：“我父親病危。”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關上車門，下一刻卻又被人從外面拉開，擡眸見喬影站在車門外，
對他說：“坐進去。”
將秦寒越趕到裏面，喬影跟着坐進車裏，
秦寒越看了看她，沒說其它，轉頭吩咐秦巖道：“去醫院。”
醫院頂層，
急救室門口，亂成了一鍋粥，
秦家老小，院長副院長，十幾個各個醫學領域的專家，站了滿滿幾十個人。
秦母被扶着坐在椅子上，渾身發着抖，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寒越呢？”
她像是找着精神支柱，問向大兒子。
秦煜琛替父親回答道：“奶奶，三叔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剛剛趕過來的他滿頭大汗。
“奶奶您別擔心，爺爺會沒事的。”
“是啊媽，爸吉人天相，會沒事的，明老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很快，
明老帶着自己的小藥童趕了過來。
難爲他這麼大年紀了一路小跑着過來。
急救室門拉開，主治醫生走了出來，拉下口罩：“必須得做手術，不能再拖下去了。”
主治醫生：“這是唯一的機會。”
不做，就只能等死，做了還有一線生機。
秦母：“即便腦中的血塊取出來了，他身上的毒怎麼辦？解不了，又能續多久的命？”
所有人看向明老，
面對秦家那一雙雙期望的眼神，明老欲言又止，最後搖頭：“最多一個月。”
即便手術成功，毒解不了，也活不到一個月，死前還要遭這一罪，秦母搖着頭，雙腿無力地坐回椅子上，眼淚無聲流了出來。
主治醫生：“您趕緊拿主意吧。”
大家都看向秦老夫人，半響，秦老夫人搖頭：“他已經在牀上躺着遭了一年的罪了……”
秦煜琛：“奶奶……？”
這意思，是要放棄？
秦老夫人一句話說不出，氣氛凝重，誰也不敢拿這個主意，只有作爲配偶的秦老夫人最有權利做這個決定，大家都只能等她開口。
腳步聲匆匆而來，
還沒走近秦寒越就感受到了氣氛的沉重。
他看到座椅上無聲流淚滿眼絕望的母親。
心跟着提了起來，
“三叔來了。”
見到秦寒越，秦家一個個都像找到了主心骨。
秦寒越快步過去：“情況怎麼樣？”
秦家老大對着弟弟搖了搖頭：“必須做手術，不到百分之四的成功率，即便手術成功，毒解不了，也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喬小姐？”明老看着跟着秦寒越一起出現的喬影，很是詫異。
喬影衝明老點了下頭，打招呼：“您老也在。”
說着，她伸手就從主治醫生手裏拿過厚厚的病歷本看了起來，主治醫生“欸”了聲，
皺着眉就要把病歷本拿回來，卻讓明老攔住了：“讓她看吧。”又不是什麼機密文件。
何況喬影是跟着秦寒越一起出現的。
“寒越，算了吧。”秦母對着小兒子搖搖頭，道：“我不想你爸閉眼前再遭一罪了。”
秦寒越嘴角繃緊，沒說話，臉頰的肌肉輕微地抽動着。
耳邊是喬影翻動病歷本的聲音，一張接一張，她看得很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這樣沉重煎熬的氣氛下，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限放慢，短短三四分鐘，卻像過了幾個世紀。
終於，
秦寒越像是下了某種極大的決心，他強忍疼痛，嘴角微動，張口剛要說話，
喬影卻先他一步道：“這手術我能做。”
話一出，霎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喬影語氣輕鬆接着一句：“給我準備套手術衣。”
沒人理她的話，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在說胡話，在分不清場合地開玩笑。
一衆醫生的反應最爲明顯，要不是見她是跟秦寒越一起來的，早就把人轟出去了。
秦家老小到底都有修養，沒去和一個小姑娘計較，只看看了她，就沒再理。
明老和秦巖反應卻不同。
其他人不知道，但明老卻是和喬影面對面坐着探討過中醫學的，且知道喬影在中醫上的造詣比他還要高，雖然都是紙上談兵。
秦巖則是驚訝喬影居然還會西醫，還會拿手術刀，他心裏半信半疑，至少沒像其他人一樣覺得喬影在說瘋話。
明老剛要開口問些什麼，
秦寒越先問了：“有多少成功率？”
“寒越？”秦家兩個大哥不解且擔憂地看着這個弟弟。
秦寒越沒瘋，也沒有質疑喬影，甚至都沒有向她確認一句，
他目光緊緊盯着喬影，連呼吸都屏住了。
喬影回他：“百分之一百。”
接着道：“這毒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毒，但應該不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