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影拳頭攥起,想弄死這傢伙:“蕭和是你雙胞胎弟弟!風影是你親大哥!”
蕭母住院間,喬影在一次替她施針時,有意套她話,蕭母便心疼地和她說起兒子蕭和。
喬影才得知,蕭和其實是雙胞胎的事。
蕭母生了三個兒子,風影、蕭和,還有面前這個和她同門的死門殺手。
風影被拐走。
蕭和的雙胞胎哥哥卻是被親生父親蕭成棟抱走賣掉的,纔出生沒幾天。
蕭母得知後崩潰了,要報警抓蕭成棟。
卻被蕭成棟打個半死。要不是還有個小兒子,蕭母早就想不開做傻事了。
這個被丈夫賣掉的兒子,成了蕭母心中最大的痛,她不願提起。
連真蕭和都不知道。
暗影沒有告訴假蕭和,假蕭和自然無從得知。
蕭和默住。
片刻之後他冷漠道:“那又如何。”
他的臉和蕭和像到連父母都難以分辨,他怎麼可能沒奇怪過。
可對於從小在暗影長大,記憶裏只有各種殘酷訓練、稍一落後別人半步就落得個命喪當場、對一切事物都早已經麻木的他來說,這些未曾謀面的親情根本讓他心裏起不了漣漪。
他從未好奇過自己的身世,也不曾期盼什麼親情、家人、朋友、正常的生活。
在他眼裏只有暗影,只有訓練和活下去。
暗影的命令就是聖旨。
即便感到奇怪,心有疑慮,但他依舊照做了。蕭和、蕭母、除了是他眼中的目標人物以外,什麼身份也不是。
喬影強壓着心中的殺意和怒火:“我拿過你的DNA和蕭成棟、林燕做過親子鑑定,他們是你生物學上的父母。”
假蕭和剛出現那會兒,喬影黑進暗影的數據庫竊取了風影的DNA和蕭母楊燕的做鑑定。
她當時想過,這可能都是暗影做的局,那麼數據庫裏風影的DNA可能會是假的。
所以她當時並不能完全確定風影是蕭家的孩子。
直到從蕭母口中得知蕭和是雙胞胎。
熟悉暗影行事作風的喬影心中有了一系列假設和猜想,於是她又給蕭母、蕭成棟和假蕭和三人做了親子鑑定。
確定面前這傢伙是蕭家夫婦的親生兒子。
蕭和麪無表情:“我沒有家人,對我而言他們不過是多了層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
“你對蕭和沒有感情,被你照顧了這麼久的母親呢?還是隻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嗎?”
喬影的話,讓假蕭和眼前閃過那張瘦得顴骨高高凸起,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臉。
那個孱弱病重的可憐女人。
明明已經被折磨得沒了光彩,可看他的目光卻總是溫柔疼愛,帶着愧疚、和希望。
她年輕時候,應該很漂亮。
她很懦弱,她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反抗不了蕭成棟。可她並不自私,她不止一次讓他離開這座城市,逃離蕭成棟。
她明明已經失去了兩個兒子,卻還是肯再一次承受這種分離的痛苦。
只希望他能過得好一點。
她不打算跟他一起走,蕭成棟不會放過他們,會一直找他們,直到找到爲止。
她說話十分費勁,讓人聽着煩。
可與他說話卻總是溫溫柔柔,會在蕭成棟找他麻煩對他破口大罵時,化身潑婦大聲地罵蕭成棟,威脅蕭成棟不準動他。
會拉着他手,會看着他笑,會對他噓寒問暖,會摸着他臉上手上的傷流眼淚。
家裏沒什麼好東西喫,她就從自己嘴邊省下來給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想他能喫飽。
她夜夜被病痛折磨得睡不着覺,卻怕吵到他休息,而忍着一聲不吭。
她下牀都困難,卻在他和蕭成棟打成一團時拖着病體不顧一切從牀上爬下來去救他。
她一天到晚躺在牀上,望着那斑駁的天花板,一看就是一天,等着他回家。
被最親的丈夫傷到遍體鱗傷的她,她能看到的一切美好,似乎都是從兒子身上看到的。
兒子就是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爲了不拖累兒子,她可以毫不猶豫放棄掉自己的生命。
如果,她那兩個兒子沒有失去,她肯定也會像疼蕭和一樣去疼他們。
可她到死都不知道,她面前疼愛了十幾年的兒子,早就換了人。
她更不知道,害了她孩子的,是她另一個期盼等待了十幾年的孩子。
不,她知道,她知道自己不是蕭和。
她彌留之際,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後說了一句:“孩子,你都長這麼大了。”
她發現了嗎?
蕭和那張臉一點一點繃起,連帶着氣息也開始不穩,他捂着斷掉肋骨的胸口,很好地將掩飾掉:“你覺得我會信嗎?”
他想起程靳言畫上的那兩個小男孩。那不是風影和蕭和,而是他和蕭和……
喬影:“你是怕了?”
他當時在程靳言的診室,所訴說的遭遇和苦難,都是蕭和所經歷的!
那個不曾被生活眷顧,跌跌撞撞長大,剛經歷高考,不過才十八歲的大男孩,
在生活的壓抑和絕望中,在一天的勞累之後走在下班路上,空着肚子被自己素未謀面的親哥哥殺死在了這個冰冷的世界。
能夠想象,身形消瘦的蕭和或許是在寒冷的冬夜,穿着單薄的衣服,頂着冷風,麻木地往家走,這座城市的繁華都與他背道而馳。
他在這座城市底層掙扎了十幾年。
不曾得到一絲溫暖,今後也不會有。
他努力活着,最後卻死在冰冷的街角。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救他。
真正的蕭和到死都不明白上天爲什麼待他如此不公,什麼苦盡甘來,根本就沒有。
而面前這傢伙的惡行還遠不止此。
喬影冷眼看他,上前一步:“愧疚嗎?後悔嗎?你母親的死也是你一手促成的。”
喬影的話,讓蕭和繃緊的臉出現了裂紋。
這麼多年楊燕都挺過來了,後面還有了喬影的資助,張校長和明老的幫忙。
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她還沒等到自己另外兩個兒子,怎麼會突然想死。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