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擡起臉看她。
她說：“我不習慣你們西方的禮儀。”
拉斐爾一笑，跟着直起身：“是我考慮不周，冒犯到了喬小姐，抱歉。”
喬影和他握了握手：“無妨。”
虎口沒什麼老繭，這隻手摸起來像是沒怎麼拿過刀槍的，但喬影顯然不可能只憑借這點就去判斷方片J那個狡猾還心眼多的老傢伙。
月影和流影一直潛伏在國王的宮殿裏，這兩三天裏倒是見到了幾次拉斐爾。
卻和此刻的喬影一樣，都沒能從拉斐爾的身上找出一點方片J或是同類的影子。
除了國宴那天，秦寒越在黑暗中碰上的那人可以確定王室裏確實藏有暗影的人以外，目前爲止沒能找到第二點痕跡來證實。
一行人重新入座。
菜和酒水甜點陸續上桌。
拉斐爾：“既然林公爵都請秦先生來做見證人了，想來公爵是真的決定好了。”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直入正題：“那麼林公爵的條件呢？公爵想要什麼？”
林騁：“在這之前，我想先問問您和萊恩公爵。”拉斐爾和林騁同等爵位，完全不需要尊稱“您”，林騁看在他是長輩的份上。
“我雖是當衆拒絕了卡琳娜公主，可國王未必就會死心。”
“幾位王子能力雖有限，但那天我也表明了，不論誰繼承王位，我都會盡全力輔佐。”
“照這樣來看，萊恩公爵好像並沒有那麼大的優勢，兩位打算怎麼爭取呢？”
萊恩張口就來：“要是我能替卡琳娜公主治好臉，說不定能俘獲到卡琳娜的芳心。”他跟着看向喬影，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能俘獲卡琳娜的心，事就成一半了。
喬影：“我爲什麼要幫你？”
萊恩：“我們是合作關係啊。”
喬影：“你跟我是各取所需，你跟林騁不是，那位置，林騁要不要，一句話的事。”
“我說了，我不可能棄林騁的安危和前程於不顧，必要時候，我可以犧牲。”
萊恩：“我們之前不是說好合作……”
拉斐爾打斷兒子：“喬小姐說的是。”
父子倆算是明白了，林騁這意思不是要跟他們平等合作，而是要不平等地交易。
拉斐爾顯然不是個善茬，他面含笑意，話語卻擲地有聲，給人不怒自威的氣場：
“林公爵在西部威望確實很高，尤其是林親王，但我霍華德家族歷代都是諾福克公爵，真要爭、要比起來，誰輸誰贏不一定。”
拉斐爾接着哈哈一笑，氣氛立馬恢復到輕鬆：“當然，我們今天是來實現共贏的。”
“只要林公爵什麼都不做，安安心心待在家裏和未婚妻好好培養感情，繼續閉門謝客，我們自然能達成所願。”
拉斐爾從助理手上接過公文包：“我公章都帶來了，現在就可以擬協議——林公爵想要什麼，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們都能兌現。”
林騁緘默，看着對方。
包間驟然變得安靜，大家都靜靜坐在座位上，只有秦寒越一個“局外人”在動着筷子。
拉斐爾看看自顧在喫的秦寒越，道：“我們先喫飯，邊喫邊聊，不急。”他拿起筷子。
林騁這時開口：“西部依舊歸我管轄，誰也沒權利干涉我的管轄範圍。”
“自然。”
拉斐爾立馬讓助理打開電腦起草協議。
林騁繼續道：“你們可以爭奪，適當給國王施壓，但不能危害國王和其子女的性命。”
拉斐爾：“給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林騁：“萊恩公爵如果運氣好，順利繼承了王位，你的執行權，我要一半。”
父子倆臉色微變，氣氛也跟着緊繃。
萊恩身體靠着椅背，坐姿放鬆，他看着林騁，一臉難辦：“林公爵這是在爲難我。”
林騁：“我覺得這並不過分，我只是給自己留個保障、留條後路。”
萊恩：“我看林公爵根本沒有誠意吧。”
不想站高處染風雪，又想要大權，還什麼都沒失去，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林騁微微一笑，告訴他們：“該是兩位拿出誠意。”王位是他不要的，現在是他們想把他不要的東西撿回去，總得做點什麼吧。
就好似他扔了把槍，有人想撿，爲防止這人日後將槍口對向他，先砍去對方的雙手事先保障好自己的安全，這完全說得過去。
父子倆相視一眼。
林騁：“要是兩位沒想好……”
拉斐爾打斷道：“我們之間確實一直存在競爭關係，公爵擔憂得也不無道理。”
林騁：“所以您是答應了？”
拉斐爾：“我可以答應你，但林公爵也得幫幫忙，另外還有，卡琳娜公主的臉……”
他看一眼喬影，
接着道：“還希望公爵幫忙想想辦法，能替萊恩在卡琳娜公主面前爭取點好感。”
林騁：“可以。只是我突然想起我公章忘帶了，今天恐怕沒辦法籤協議，只能改天再約時間了。”
今天這局，就是爲了近距離試探拉斐爾。
林騁本就不太看好萊恩坐上王位，更別說萊恩現在很可能和暗影的人有勾結，面前這兩人還是不是拉斐爾和萊恩他都不確定了。
怎麼可能真的跟他們籤什麼協議，一旦這協議簽了，沒了他這個阻礙，萊恩以及他背後可能存在的暗影還不知道要爲了儘快達到目的而做出些什麼。
拉斐爾臉上的笑立馬消散，跟着下沉。
萊恩和林騁同爵位又同齡，沒什麼可顧及的，萊恩一臉不爽，身體前傾，一雙碧藍是眼睛緊緊盯着林騁：“你踏馬耍我？”
林騁：“真的抱歉，確實是忘帶了。”
萊恩剛要發作。
拉斐爾拍拍兒子的手臂，跟林騁道：“既然林公爵今天忘了帶，那我們就改天再約。”
萊恩不悅：“父親。”
拉斐爾安撫：“不急。”
而後拉斐爾就以還有事在身，飯都沒留下來喫，帶着萊恩就離開了。
剛出包間，萊恩壓低聲：“今天這事到底算什麼事？那個林騁還有他那個未婚妻……”
拉斐爾制止道：“噓、到車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