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初沒想到高原竟還能聯繫上他,將手中的紙條隨手扔進垃圾桶裏倒掉,找了個空閒的時間溜了出去。

    高原見到他時,眼睛裏都綻放出了光芒。認真地打量了魏初一番,見他沒有受到傷害,才鬆了口氣。

    “小初,你怎麼招惹上了陸上校?”

    陸上校爲人陰戾苛刻,背景雄厚,實力強勁,落到他的手裏,柔弱的魏初豈不是任人宰割。

    這些日子,高原擔心地睡不着覺,好不容易纔託人把話遞上去。

    魏初努力撐起笑容,柔聲安慰道:“我沒事,你別擔心。只是不知道哪裏得了陸上校的眼,才調我過去。陸上校人很好,我工作也不累。”

    高原第一個不相信,陸上校曾經有過多少助理,最後全都受不了辭職了,可見在他手下的日子有多難過。

    他知道,這只是魏初安慰他的話。這個溫柔的人,總是愛爲別人考慮。

    高原沒有揭穿他的謊言,而是給了他一袋子熱騰騰的蜂蜜板栗。

    雖然他作爲外聘的醫療員,要求沒有那麼嚴格,但想要買到這樣的食物,也絕對下了不少功夫。

    他一個都捨不得喫,全部都塞進魏初的手裏。

    魏初當然不能收,可拗不過高原的堅持,只能將其貼在心口,感受着暖暖的溫度。

    “好喫嗎?”

    高原見他剝開一個放進嘴裏,心中泛起些忐忑。

    魏初綻放出一抹微笑,點了點頭:“很甜,很好喫,謝謝高大哥。”

    高原這才鬆了口氣,也忍不住露出傻笑:“你喜歡就好,對了,等到了牡丹城,你就跟我走,所有的一切我都幫你安排好了。”

    魏初也沒有跟他客氣,記下他的叮囑,這才目送他離開。

    等人的身影幾乎看不見後,他才斂起笑意,正準備轉身離開,卻差點撞上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陸離。

    他露出些詫異,忍不住後退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避免被對方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

    陸離目光冰冷地盯着他,胸口的怒火如同被風吹過的乾草,不斷高漲起來。

    他倒是不知道,魏初竟然還跟醫療隊的隊長有這麼親近的關係。

    看那個蠢貨被迷得暈頭轉向的模樣,就令人覺得噁心。

    魏初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他也是下賤,竟然毫不避諱地勾搭一個又一個。

    陸離深沉的眼眸裏壓抑得全是陰暗,他一把奪過魏初手中的蜂蜜板栗,直接扔在地上,用厚重的黑色軍靴一一碾碎。

    魏初微微蹙眉,薄脣輕抿,露出些怒意。

    “陸上校,您這麼做,是不是過分了?”

    陸離嘴邊泛起冷笑,果然關係不一般,只是一包板栗,有什麼可稀罕的。

    “別忘了你是我的人。”

    魏初凝視着那雙暴烈的眼睛,依舊平靜地說:“是,我是你的人,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更何況,高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如何,我都不能忘恩負義。”

    陸離一愣,他想起來魏初的資料裏確實寫過這一點,只不過他沒把那個名字和剛纔的人對上。

    他抿了抿脣,剛剛燃起的怒火消散了許多。如果是這樣,那魏初的態度就說得通了。他可能真的不清楚高原齷蹉的心思,只是把他當成救命恩人來對待。

    而且……

    想到剛剛魏初承認是他的人,他心中某種隱祕的思緒彷彿被滿足了一樣。

    “那不過是搜救隊的任務,換了別人,也一樣會救。”

    魏初蹲下、、身,將碎了的板栗全都收集起來,輕嘆了口氣,放進了垃圾箱裏。

    “我知道,但在最絕望的一刻被救出來,我只餘感激。”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陸上校?”

    被那雙清亮如水的眼睛注視着,陸離莫名地沒了脾氣,默默側過身,讓開一條路,注視着魏初與自己擦肩而過。

    那脊背挺得非常直,就像一顆不畏風雨的白楊樹,永遠不會妥協。

    不過是個工蜂,骨頭倒是挺硬的。

    ……

    離牡丹城已經沒有多遠了,一直處於警戒狀態的隊伍也變得放鬆了些。

    魏初正在抹桌子,卻突然感到地面一陣震動,搖晃得他幾乎站立不住,只能趕緊扶住桌子穩住身形。

    等震動過去後,他立刻跑到窗口朝外看去,就見無數激光穿透空氣,擊打在陣營上。遠處的天空蔓延出水光粼粼的藍色,似曾相識的歌聲傳來,喚起了他的夢魘。

    月之境又發動襲擊了!

    魏初抿緊脣,看着地面被灼燒的大洞,轉頭在房間裏找了個趁手的武器,打算出去查看情況。

    他知道自己的武力值不行,但就這麼坐以待斃,絕對不是他的風格。

    而另一邊,陸離也是面色嚴峻地站在最前線。此時的他已經幻化出原型,正在擊殺着月之境的士兵。

    這一次他確實大意了,沒有想到那邊月之境的隊伍剛剛撤退,這邊竟然又有小隊進行偷襲,而且全都是精英。

    不過,他也不會輸。

    那邊月之境的歌聲不斷,而這邊站在隊伍最中間的蕭羽也雙手交叉放在胸口,閉着眼睛陷入了冥想。他背後透明的翅膀上原本黑色的紋路,此時散發出金色的光點,無聲地融入到那唯美的歌聲之中。

    原本被歌聲控制的士兵們也紛紛清醒過來,甚至還變得更加神勇。

    戰場的形勢變得膠着起來。

    可是很快,這種平衡就被打破了。一個更爲美妙的聲音響起,如同天空中落下的花瓣般,輕輕鋪在身下,令蜂難以抗拒。

    正在攻擊的軍蜂們彷彿喝多了蜜一般,全變得醉醺醺的,有的甚至連武器都掉在地上,在昏睡中被割去了頭顱。

    蕭羽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額頭上冒出汗珠,不斷地順着側臉往下淌。翅膀上的紋路忽明忽暗,顯然陷入了困難的境地。

    他不斷加強冥想,想要用染力驅逐對面的歌聲,卻都無濟於事。那無處不在的聲音如同沉悶的玻璃罩,將他困在其中,逐漸無法呼吸。

    噗,蕭羽吐出一口鮮血,無力地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隨着他的昏迷,月之境的歌聲徹底站了上風,迷惑住軍蜂,輕而易舉地用鋒利的爪子捏碎了他們的頭顱。

    陸離大概是少數幾個能勉力對抗的,他遙遙地看向蕭羽的方向,眼睛裏沉澱出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化爲人形,一把抓過正在極力抗拒歌聲誘惑的副官:“護送蕭羽大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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