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得高有住得高的好處,視野遼闊,不需要購買昂貴的江景房也能眺望整個嘉陵江。
蘇渺回到家,很珍視地將那盒冰粉放進冰箱裏凍着,等晚上寫作業餓了再喫。
蘇青瑤懶洋洋地躺在牀上,面色睏倦,緩緩支撐身子坐起來,慵懶地打了個呵欠。
她經常和別人倒班,上夜班,白天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家裏睡覺。
晝伏夜出,再加上在浴足館工作,小巷裏左鄰右舍閒言碎語不斷,盡是些難以入耳的骯髒詞彙。
但蘇渺知道,媽媽清清白白,靠自己雙手勞動掙錢。
“媽,給你帶了面。”她將打包好的小面擱在餐桌上,拎了書包回房間練書法。
蘇青瑤踏着懶散的步子來到桌邊,隨手拎開了小面打包盒,抱怨道:“你又給我打包清湯麪,清湯寡水的,哪個喫嘛!”
蘇渺擔憂地回頭:“你最近精神不太好,臉有點浮腫,可能上火了,最好別喫辣。”
“囉哩囉嗦的。”
蘇青瑤已經去廚房拎了辣椒盒,將油辣子一勺一勺加入了麪湯裏,“媽告訴你,女人最忌諱囉嗦,以後看哪個男人願意娶你當婆娘。真要嫁不出去,只有便宜路興北那個小雜皮了。”
蘇渺撇撇嘴,又道:“你少放點。”
“哎呀,快去寫作業,煩死了。”
蘇青瑤坐下來,挑起麪條正要喫,忽然乾嘔了一下,衝進洗手間,扶在洗漱臺上一陣陣地胃部痙攣。
“媽,怎麼了?”蘇渺趕緊上前,輕撫着她的背,幫她順氣,“是不是面有問題?我去找老闆!”
蘇青瑤一把拉住了蘇渺,漱了口:“沒事,胃不舒服,可能是最近熱傷風,感冒了。”
“讓你睡覺的時候不要抵着電扇吹,感冒了吧!”
“行了,快去寫作業。”蘇青瑤推着蘇渺進了房間。
女孩擔憂地看着她:“真沒事啊?”
“說沒事就沒事嘛!”
“你…你喫點藥!”
“你是不是我生的啊,怎麼這麼囉嗦!”
蘇渺滿心擔憂地回了房間。
蘇青瑤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愣神發呆。
想到自己快兩個多月沒來的例假,她的手緊緊攥了拳頭,低低喃了聲:“他媽的。”
……
蘇渺練字到深夜,已經蠻久沒寫了,一時間也不太能找得回手感,行書也不是很適應。
她準備再多練練,熟能生巧。
因爲語文小組作業的緣故,這幾天同學們的位置基本沒怎麼變動,蘇渺仍舊和秦斯陽坐在一起。
絕大多數時間,他都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怎麼和蘇渺講話。
那天早上,他瞥見了蘇渺擱在桌上的毛筆,多看了一眼,提醒道:“筆已經分叉了。”
“我知道。”蘇渺將毛筆裝回書包,“但這隻用慣了。”
“勸你還是換一隻。”秦斯陽看着講臺上的語文老師李涓,“她是處女座,吹毛求疵。”
“……”
蘇渺知道,秦斯陽是不想被她拖後腿,畢竟他是年級優等生。
“我放學就去文具店選一隻新的毛筆。”
“200以下選不出好毛筆,建議你去閒雲堂看看。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力臻完美。”
她咬牙:“知道了。”
忽然間,語文老師放下了講解課文的教材書,警告地望向了蘇渺和秦斯陽——
“蘇渺,秦斯陽,你們聊完了沒有?”
蘇渺臉頰瞬間脹紅,低低道:“對不起。”
秦斯陽也有些猝不及防,這還是第一次被老師當衆點名批評。
聽到老師點名,全班同學都轉頭,意味深長地望向了後排座的兩個人。
絕了,優等生秦斯陽…居然會上課講話!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
秦思沅知道自家兄長的個性,他是班長,比任何人都遵守班級的規則和秩序,怎麼可能…
她皺着眉,眸光疑惑。
全班都回頭望他們,除了遲鷹。
他指尖漠不關心地轉着筆,以背影相對。
脊背挺闊,宛如孤絕的懸壁。
放學後,秦思沅追上了推着自行車出校門的秦斯陽:“哥,語文課你和她聊什麼呢!”
“作業的事。”
秦思沅蹙着眉,擔憂地問:“你不會看她漂亮,喜歡上她吧!”
“可能嗎?”秦斯陽神情冷淡。
“是啊!你別忘了,她是怎麼進來嘉淇的!是她媽勾引了咱爸。”秦思沅咬牙切齒,憤恨道,“我要把她趕走,你必須幫我!”
秦斯陽將手臂搭在了妹妹肩上,漆黑的眸子裏透着幾分冷意:“不用你動手,她在這裏呆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走。”
就她這條件,不可能在寸土寸金的嘉淇私高堅持太久。
秦思沅聽哥哥這樣說,頓時放下心來,愉快挽住了兄長的手臂:“去喫sweet喫甜品呀。”
“嗯,上車。”
秦思沅坐上了秦斯陽的自行車後座。
恰是這時候,遲鷹和段喬倆人也騎着山地車從校門出來,正要衝下校門外的陡坡。
秦斯陽叫住了他:“遲鷹,我帶我妹去喫甜品,一起嗎?”
“沒空。”
少年嗓音平靜,眼神淡漠地平視着正前方,頎長的腿輕輕一蹬,山地車衝下了坡地,帶起一陣清爽的夏風。
秦思沅擔憂地問:“哥,你和遲鷹是不是鬧矛盾了?”
“沒有,他脾氣就這樣。”
秦斯陽也踩着自行車,按着剎車,緩緩下了坡。
秦思沅嘆了口氣:“這人真的太難追了。”
“他對你不是挺禮貌,昨天你約他拍素材,也沒拒絕。”
“雖然但是關鍵…他對誰都很禮貌哎!”
秦思沅已經感覺到了,這男人外表謙和有禮,但內心卻如覆着層層厚繭,誰都不能靠近。
他禮貌而疏離,與每個人都保持着如水的君子之交。
在他眼裏,所有同學一視同仁,沒有任何一個是特殊的,包括那樣喜歡他的秦思沅。
這纔是最讓她意難平的。
沒有人能真的走進他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