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了幾句，這才坐着王叔叔的人力車，奔走在寂靜的村道上。
夜晚的山村異常寒冷，人力車的棚子上露水清晰可見。
現在的村道可不像將來的街道，到處都有路燈。
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爲他們引路。
王叔叔一邊踩着人力車一邊笑道：“小然，最近聽說你有出息了，王叔叔也很開心啊。”
“哪裏，我最近只不過是在城裏打工。”林然謙虛地說道。
“打工好啊，總比我們這些做苦力的強。”
兩個人一言一語的搭話，主要聊些家常話題，實際上他們兩家來往並不密切，今天也是他們難得聊天。
林然有心無意的接了兩句，實際上他的內心激動不已。
前世一直沒有機會看到東石谷的交易，傳聞當中土夫子剛剛出土的文物，都會拿到這裏進行販賣。
歸順國家的土夫子始終是少數，依舊和大量的土夫子從事着見不得人的生意，他們挖掘出來文物，只是爲了賺錢。
很有可能有大量的文物在這個市場上流失了。
林然終於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東石谷交易，心裏自然竊喜，希望能夠撿到好寶貝。
當然，最關鍵的是尋找大陰幣。
對他而言，這是通往乾陵神道的鑰匙，其他的古玩都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騎到一半的時候，王叔叔突然開口說道：“小然，你三更半夜要去東石谷幹什麼？”
“我要去那邊見個朋友。”林然隨口回答的。
這可把王叔叔給嚇了一跳，他直接停下了蹬車輪的動作，滿臉驚恐！
“怎麼了？”林然好奇地問道。
王叔叔回過頭奇怪地看着林然，說道：“你確定那是你朋友？”
林然笑道：“當然，是古玩圈的朋友。”
王叔叔似乎還是放心不下，憂心忡忡地問道：“小然，你難道不知道東石谷是亂墳崗嗎？”
...
林然確實不記得這一點，因爲前世他知道東石谷的時候，當地已經被建成了學校。
在他印象當中，東石谷就是東石二小所在地，竟然是亂葬崗？
別說是王叔叔了，就連他也感到背脊一涼，剛纔就不應該說是去找朋友，哪裏會有朋友三更半夜在亂葬崗碰面的。
林然笑着說道：“王叔叔，不瞞你說，我的那位朋友膽子可大了，你帶我過去便是，我怎麼會坑你呢？”
王叔叔沉思良久，才嘆了口氣，重新蹬起了車輪來。
反正對他而言只是一單生意。
只不過接下來兩人的話語少了很多，只是一路顛簸，是不是被路上的石頭絆了一下，讓他的屁股離開了坐墊。
快到東石谷的時候，王叔叔把車停了下來。
他有些爲難地對林然說：“小然，前面就是東石谷了，我實在不敢過去，可不可以...”
林然估算了一下距離，也就兩三百米。
於是掏出錢交給王叔叔，並且對他交待：“王叔叔，今晚的事，你可不要告訴我父母。”
王叔叔滿口答應下來，拿到錢後，笑逐顏開。
果然和王叔叔說的一樣。
剩下的兩百米道路，兩旁的山上有不少墓包，大部分連墓碑都沒有。
還不知道山上有多少沒有被埋入土裏的亡魂，三更半夜走在這種地方確實挺恐怖的。
好在林然並不是一個人，往前走着看，看到好幾個穿斗篷的人似乎在交談什麼。
他們也帶着些許警惕的意思看着林然，而後不由分說繼續前進。
但是看到了活人，心裏也是踏實了不少。
終於來到了東石谷。
冷冷清清，幾棟木屋外面掛着燈籠，昏暗的光搖曳不停。
在木屋下面只有少數攤位。
雖然是第一次來東石谷，但林然很清楚，這些穿着神祕的人是什麼身份？
他們知道土夫子的存在，並且願意和土夫子做生意。
要不就是貪圖小便宜的商人，要不就是國外對華夏文物感興趣的採購商。
大部分人都戴着帽子，穿着長長的衣服，看上去到真像“鬼”市。
攤主也不吆喝，他們穿着破舊，身上還有泥土的痕跡，但也不加以隱藏，就直接坐在地上。
在他們面前一塊布展開，上面擺放着各種物件。
走到一個攤位前看了眼，都是些元代的文物，不知道是因爲靠近亂葬崗，還是因爲文物上面的土，一股墓土氣息撲鼻而來。
在這裏的人都很安靜，默默的挑選貨物，不講價。
毫無疑問，東石谷出現真貨的概率比其他地方高出許多。
路過了幾個攤位，攤主和顧客的對話，都表明他們極其專業。
能來到這裏的都是對古玩，尤其是剛出土的文物極感興趣的人，自然不是潘家園那種舊貨市場的買家能比擬的。
要進入東石谷，第一步就是通過亂葬崗的考驗，普通人哪有此心境。
也難怪林然不知道這個地方了，若非和他關係要好的土夫子指出，他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東石谷的存在。
但林然逛了幾個攤位之後，也發現了有假貨的存在。
尤其是他正在尋找的蟻鼻錢。
大部分攤位上並沒有，只有兩個攤位上出現了蟻鼻錢，但一看就是假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土夫子也一樣。
他們也會把假貨摻在真貨當中，賣給普通交易者。
反正他們作爲土夫子，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賣完東西就跑，也不怕差口碑。
“唉，蟻鼻錢果然不容易找啊。”
不過，在東石谷挑選貨物確實是件有趣的事，林然意興闌珊地停在了另一個攤位前，東石谷的攤販並不多，已經快到盡頭了。
他忽然被一個奇怪的文物吸引了主意。
蹲下觀察，是一個圓圈足式的器皿，最爲特殊的是，它的杯蓋，是一張神祕且怪異的人臉形狀！而且不是普通的人臉，眉眼之上，額角長着兩隻菌狀龍角。
林然心裏一驚。
這不是人面龍紋盉嗎？
失落在異國他鄉的青銅器文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