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繼續拍着對方的馬屁：“雷先生不愧是故宮博物館館長唐蘭軒的師弟，無論是鑑定功力還是胸懷，都讓張某佩服。”
可是任憑他如何拍馬屁，甚至願意給錢，雷先生都不肯幫他鑑定。
也罷，有能力的人往往會有些怪癖，老闆也能理解。
正在這時，茶樓走上來一位少年。
夥計微笑着迎上去，招待他入座。
但他卻好像沒看到店鋪工作人員，徑直地走到了他們的座位前。
老闆打量着這位少年，以爲是雷先生的擁躉，不高興地說道：“今天的鑑定已經結束了，想要鑑定東西，明天再來吧。”
林然臉色陰沉，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忽然臉上掛起了一絲冷笑，看着雷先生說道：“雷先生，你是唐蘭軒的師弟？請問你是哪個院的幾級研究員？”
關於故宮博物館內部的職權劃分，外面人其實並不瞭解。
至少這個年代，屬於內部機密。
林然直接開口詢問，讓雷先生有些措手不及。
其他的人看到他，基本上不是拍馬屁就是點頭哈腰想要示好。
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上前詢問自己的職務。
雷先生又不想敗壞自己的名聲，強顏歡笑道：“我是唐蘭軒的師弟，但我並非博物館的研究員，閒雲野鶴慣了。”
“呵呵，大師就是大師。”老闆趁機拍馬屁道，然後把臉轉向林然，“小兄弟，聽你的語氣，你是博物館的人？”
燕郊距離京城不遠，偶爾也會有京城博物館的人來此撿漏文物。
只不過，眼前的少年太年輕了，根本不像研究員。
所以不免心生輕視之意。
林然嘴角依舊掛着冷笑，讓老闆和雷先生都覺得有些不爽。
雷先生其實心裏也有些虛，以爲林然是唐蘭軒的手下，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可就露餡了。
可是對方的年紀太小了，還從未聽說博物館有如此年輕的研究員。
他才放下心來，略帶嘲諷之意地說道：“小兄弟氣勢洶洶，有何指教？”
老闆瞬間想起了剛纔在樓下大喊大叫的人，當即臉一黑，問道：“你跟剛纔那傢伙是一夥的？你是誰？”
林然說道：“我不認識他，只是個見義勇爲的年輕人。”
面對圍上來的夥計，林然顯得很淡定。
他繼續追問道：“我也是京城來的，想知道大師屬於哪個機構？既然不是博物館的人，也應該是某個鑑寶行的人吧？據我所知，唐館長可是京城大學的碩士，他的師弟，不應該是個無名之輩。”
雷先生得意的撫摸着自己的鬍子，笑道：“我既不屬於博物館，也不屬於鑑寶行，只是區區京城大學考古系名譽教授而已。”
顯然，他早已想好了應對別人刁難的回答。
如果對方是博物館的人，就自稱是大學的教授。
而如果對方是大學的人，他就另外一套身份，混跡江湖的騙子，又豈會被小孩子糊弄。
聽到他的回答，林然更加確定對方是騙子了。
因爲，他讀了七年考古系，還從未聽聞有姓雷的名譽教授！
不過也確實，按照林然的年紀，不可能讀了大學。
林然追問道：“敢問大師平常都在哪授課？”
“京城大學，水木大學，甚至一些普通學校也開過講座。”
雷先生不愧是專業騙子，講起謊話不但不會臉紅，反而故意裝出謙虛的樣子。
在場的人聽完，不由讚歎起來。
這年代能讀大學的屈指可數，大學教授更是人中龍鳳！
能和大學教授坐在同一茶館裏喝茶聊天，還能讓他鑑定文物，不禁暗自慶幸起來。
“敢問大師師承何人？”林然問道。
對於老師的老師，每當提起時，老師臉上都是一副榮幸之至的表情。
因爲唐蘭軒的老師江忠義，是民國時期就開始研究歷史的大師，曾經參與了京城的皇陵挖掘工作，唐蘭軒的大部分知識是從江忠義繼承而來的。
雷先生捋了捋鬍子，一雙機警的眼睛打亮着林然。
其實這時候他有些心慌了，覺得很奇怪，先前有人在樓下罵他騙子，茶館老闆都把那人給趕走了。
而眼前的少年質問他的身份，茶館老闆除了一開始表示了反對，現在一直在沉默，是怎麼回事？
他思考了一會兒，裝作很難受的樣子說道：“在下師承皺隱先生，參與了多項石器時代陵墓的開採工作，可是現在他老人家已經不在了。”
“我還有一位師兄，名爲唐蘭軒，現在在故宮博物館擔任館長，聽小友的語氣，似乎你認識他？”
雷先生實在編不下去了，表面裝作漫不經心，實則把問題拋回給了林然。
讓他自己去調查這位先生的來歷。
周圍還有一些他請來的託，在受到雷先生的眼神暗示後，紛紛站起來說道。
“小鬼，別在這裏惹事，趕緊滾蛋！”
“雷先生德高望重，輪得到你來質疑嗎？”
“你是哪裏來的傢伙？還沒斷奶吧？”
他們嘲笑的詞彙變得更加粗鄙，就連一些不明真相的喝茶羣衆，也指責起了林然小小年紀不學好，強出風頭。
剛纔聽到他的回答，林然就確定了答案。
他冷笑着，對雷先生說道：“你是個屁的專家，就是個江湖騙子！”
茶館當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端茶的夥計手裏的茶碗掉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碎了，纔打破了這種寧靜。
他的話毫無疑問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人都譁然起來。
雷先生臉色難看，他見茶樓老闆沒有動手，便對手下使臉色。
剛纔幾個出言嘲諷的路人，想要把他架出去。
茶館老闆去突然站了起來，喝止了他們。
他走到林然，幫他整理了下衣領，用不冷不熱的語氣說道：“小兄弟，你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我當然會負責。”林然回答道。
茶館老闆一笑，對雷先生說道：“好，既然兩位相互指責對方是騙子，張某就當一回中間人，茶館就當做辯臺，想聽聽二位的證詞。”
老闆果然是生意人。
隨着他提出這建議，周圍的顧客也是紛紛的續了杯。
喫瓜看熱鬧是人們永遠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