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也在這時終於撐不住，咳了一口血出來，從夢境裏驚醒。
“咳...”
楊建龍趕緊拿一杯水遞給林然：“乾爹，您喝茶。”
然後還拿出自己的手帕幫林然擦去嘴角的血。
魏成斌被這一幕給嚇呆了，他有些懊惱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唉，都是我不好，林先生你是身染什麼疾病嗎？楊老闆，你現在送他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好。”楊建龍將林然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準備帶他離開。
林然雖然有些虛弱，但還是站住了腳步。
“我沒事。”林然拍拍楊建龍的肩膀，然後，坐回了沙發上，天旋地轉，他只能靠着沙發。
“你在那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弄點碘酒。”魏成斌被嚇得不輕。
“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林然看着天花板，然後對魏成斌說道：“說唱陶俑是假的。”
一時激起千層浪。
“假...假的？”魏成斌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的結果。
以他對陶瓷的認識，說唱陶俑無論是材料還是做工，都是正宗的兩漢手法，絕對不會有錯。
況且先前林然幫忙做鑑定，也認定它是真品。
現在竟然說他是假貨。
魏成斌忽然想起了剛纔的話，林然該不會是讓他放心去破開陶俑故意這麼說的吧。
那他寧願承認自己的錯誤，也不想將如此珍貴的文物破壞。
“林先生，我覺得有可能是我猜錯了。”魏成斌說道，“裏面空心應該只是在燒製過程中混入了雜質，不可能存在什麼祕密。”
“我不是爲了讓你放心砸掉才這麼說的。”林然自然看穿了魏成斌的想法，只可惜他沒辦法，用言語解釋。
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因爲看不到製作者的信息，所以判斷他是仿品吧。
這種天方夜譚，他自己都不可能相信。
站在一旁的楊建龍此時多少有些尷尬，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不過，他還是站在了林然一邊。
“老魏，我說句話你可能不愛聽，這陶俑怎麼說也是乾爹，他想怎麼處理都是他的事。”
魏成斌卻堅決地搖頭：“就是林先生，我也不會讓他破壞這陶俑。”
這是一個作爲陶瓷愛好者的尊嚴。
即便他只和陶俑相處不到一個月，但他對陶俑也產生了感情。
“把陶俑給我，我乾爹還能騙你不成！”楊建龍看到魏成斌抱着陶俑，一臉懷疑之色看着林然，頓時怒火中燒。
兩個都是他朋友，但如果非要做出選擇，他只會站在林然一邊。
“拿來。”楊建龍再次抖了抖手，示意魏成斌把陶俑拿過來。
林然總算是回過神來了，他看楊建龍激動地樣子，勸說到：“建龍，別這樣，我教過你要隱忍的。”
“是。”楊建龍低下頭，林然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可是在楊建龍心中，卻已經成爲了不折不扣的長輩。
他尊敬林然，並不是說他鑑寶多麼的有天賦，而是因爲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林然讓他做任何事都心甘情願，即便剛纔被林然吼了一句，他也沒在乎。
林然的鼻血終於止住了，他摸了摸鼻子，頭還有些晃悠。
笑着來到魏成斌面前。
魏成斌擔心他會一把搶過手裏的陶俑，便側身擋着：“林先生，我尊重你的學識，不明白你爲何做如此衝動的決定？”
看樣子，不把實情告訴他，魏成斌是絕對不會放手的了。
可是，這陶俑正如林然猜測的一樣。
他終於明白“造”的終極含義了。
“仿”頂多是用現代的工藝將古玩進行完美還原，但只是通過材質和工藝進行還原，通過碳14的方法依舊可以鑑定出真僞。
但他相信，“造”出來的文物，即便是進行碳14鑑定，依舊會被認定爲真品。
學術上如何看待這件事林然不能理解，但他確定，鑑寶祕術不會有誤。
“造”，純粹使用來對付“鑑”的。
不禁讓林然想起了“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故事。
五種技藝環環相扣，朱旭果然神人也。
“魏先生，我不是爲了安慰你才這麼說的。”林然笑道，“我確實一開始鑑定這陶俑爲真品，但是我發現了一個破綻。”
“真的？莫不是在套我話？”魏成斌狐疑地看着林然。
這是他跟林然這麼久，第一次對林然產生質疑。
早知道他這麼衝動，就不跟他提陶俑內部有空缺的事了。
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相信林然，將陶俑交給了林然。
林然也沒有破壞他對自己的信任，沒有第一時間將陶俑給打碎。
而是說道：“這陶俑各方面都堪稱完美還原，造假者的功底極其深厚。”
林然這麼一說，魏成斌的心頓了一下。
本來他只想聽林然解釋造假細節的，畢竟他們做工藝品的，也能從這方面進行改進。
可是，林然卻說道：“我實在無法從細節方面對其鑑定真僞...但是..”
林然猛地睜開眼，說道：“它確實留下了一個破綻！”
仔細看陶俑上的得意忘形，表情誇張，能感覺到他已經進入狀態，就要手舞足蹈起來。
林然對比他曾經見過的原作。
整體造型看上去屬於古拙的藝術風格，一模一樣。
可是，依舊看出了些許差距。
因爲原作者的本意，並不是將說唱藝人的動作表現出來，而是想要表現出說唱藝人的精氣神，側重於通過它傳遞一個有趣的故事。
可眼前的陶俑，展現出來的神態，卻遠超了他眼神當中的企圖。
也就是說，仿造者並沒有讀懂作者的真情實感。
僅僅是通過史書資料，瞭解到了說唱者的神態，製作的惟妙惟肖，卻失去了神。
林然的話並沒有引起魏成斌的認可，在他嚴重，說唱陶俑眉開眼笑的神態，傳遞出了他喜悅的心情。
林然只得用另外一種方式證明自己。
“魏先生，你拿一個你自己做的陶器過來！”林然決定證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