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如果面具真的是人與神明溝通的橋樑,那麼,神樂希望神明可以聽到她的願望。
從懂事起,媽媽就告訴她,人是不能貪心的,就好像糖果和冰淇淋,雖然都想喫,卻只能選一樣。
現在,自己又想變成富婆又想扉間可以改變原作中在幾年後死掉的結局,如果非要取捨的話,她選後者。
雙手合十在胸前,神樂還從未像現在這樣虔誠過。
以前,她總是不信鬼神,就連考試的時候都沒有拜過誰,但是現在,面對一條人命,她妥協了,她迫切的希望真的有神明存在,聽到她的心願,然後幫她實現,爲此,犧牲一些別的什麼也是可以接受的。
“變不成富婆也沒關係,對我來說他比什麼都重要。”
“只許願不投幣的話,神明可能會聽不到哦。”
這聲音……
神樂睜開眼,入目的是一雙男人的腿,順着腿往上看是腰帶,再來是和服的衣襟,最後是那張刀削斧刻一般宛若神祇的臉孔,此時,他居高臨下看着自己,臉上的笑容像是夏夜裏一晃而過的薰風。
“扉間……”
扉間看着神樂目光灼灼,就算是臉上戴着狐狸面具,也好像可以透過眼睛處的孔洞直抵內心。
“我比什麼都重要嗎?”
這個人可真是,神出鬼沒的,還偷聽別人許願。
“哼~這可不一定。”
口是心非的傢伙……
“你現在可是身處神社,在神明面前,你臉上戴着面具,神明會聽到你說的話。”扉間挑挑眉,好心提醒她。
神樂在心裏把扉間從頭罵到尾,一定是自己這段時間對他太好了,才讓他敢蹬鼻子上臉來消遣自己。
可是,這裏真的是神社啊,在神明面前怎麼能逞口舌之快呢?
“就當是這樣吧,你最重要,你比任何人和事都重要,這下滿意了吧?”
扉間點頭,對於這一點,他很滿意。
默默地轉身,扉間也在那裏跪了下來,他許願的時候比神樂還要虔誠,紅色的眼眸閉起來,長而密的睫毛像是棲息於湖畔的黑天鵝,讓這張臉柔和了好多。
神樂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心想,他會許什麼願望呢,都不說出聲,是怕她聽到吧,真是狡猾。
幾分鐘後,扉間睜開了眼睛,順便將神樂一併拉起來。
“跟我來,”他說。
“去哪兒?”
“去距離神明更近一點的地方。”
扉間拉着神樂沿着臺階拾階而上,來到投幣箱前,他從懷裏摸出兩枚銅板投進去,然後用力的搖了幾下纖繩,手腕粗的籤繩上面拴着鈴鐺,搖動籤繩鈴鐺會響,他沒戴面具,他的心願只能通過這樣的方法傳遞給神明。
“好了,這一次,神明一定能夠聽到我們的心願。”
“扉間,你剛纔許了什麼願望?”
“不告訴你。”
“你別這麼小氣嘛~”
“以後會告訴你的。”
“以後是什麼時候?”抓着他和服寬大的衣袖,神樂窮追不捨。
“以後就是以後了。”
這是很明顯的敷衍吧?
“嘁,不說拉倒。”
扉間微微嘆氣,爲什麼神樂的好奇心總是如此重呢,他想不通。
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聽到了一聲悠長的哨聲,緊接着,聲音越來越密集,他們同時向天空望去就看到了炸開在天幕上的朵朵煙火,五顏六色,將黑夜照亮如白晝一般。
太掃興。
“還好趕上了。”扉間在身邊由衷的說。
“什麼?”
“陪你看煙火。”
“……”
神樂歪着頭去打量扉間,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她所認識的扉間跟動漫中看到的屬實不太一樣,這段時間,他爲了她改變了不止一點點,一點一點的從一個有着堅硬外殼的穿山甲變成了柔軟如水的大白兔。
對,就是大白兔,皮膚白白的,就連頭髮也是銀白色的,很多時候又軟軟的好脾氣。
“你變了呢。”神樂忍不住說。
扉間垂眸,有點不好意思,他的聲音淡淡的,道:“我也不是一直都是那麼冷漠的。”
“誒?”
兩人並排坐在身上前面的臺階上,遠處是不斷上空炸裂的煙花,距離太遠,聞不到硝煙味。夏夜山間的風帶着絲絲涼意,神樂的手被扉間握在手心裏,很溫暖。
他說:“我小時候其實很活潑,一直到我第一次上了戰場。”
小時候的扉間是個非常活潑的孩子,他熱心熱情又懂事,既能夠幫助母親做事,還能照顧好哥哥弟弟,是的,柱間那個哥哥的日常生活也歸他管。
那時候的日子可真好,兄弟四個再加上姐姐,大家都在一塊。
那時,大家都還在……
後來,隨着年紀的增長,五歲的他第一次上了戰場,這個年紀的孩子根本打不過成年人,但是卻可以做些幫助挪動傷員的工作,也正是那一次,他看到了戰爭的殘酷,也預示到了自己和兄弟們的未來。
他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思考和平的意義,又該如何走向和平,相比大哥柱間,扉間更加謹慎,也更理智,隨着弟弟的死去,他也找到了自己心中通向和平的道路。
“忍者只要壓抑感情,制定嚴格的規則並且遵守它,避免不必要的戰爭就行了。”他說着自嘲的笑了一下,轉頭去看一直盯着他的神樂,“而我,真的就從明白的那一刻將自己的感情封印起來了,如果說我是作爲一個人存在着,不如說是作爲一個工具在活着。”
這個笑容實在是太讓人揪心了,神樂突然很想抱抱他,她也確實這麼做了,兩條細細的胳膊將扉間圈住,圈的緊緊地。
“以後有我在你身邊,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以暫時擺脫掉工具人的屬性,迴歸到你的本體,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什麼都不用顧忌,你就是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神樂很想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去到戰場上抱抱五歲的扉間,告訴他不要害怕,告訴他一切都會過去。
扉間的嘴角忍不住翹起來,對他來說神樂是他的寶貝,他就像個懷揣着寶貝走在路上隨時害怕劫匪來搶的人,又慶幸又擔心。
他反手將神樂拉的再近些,近到沒有一絲縫隙,僅憑觸感就能夠描繪出她的曲線……
夜風送來草木清香,也讓扉間的話變得如夢似幻。
額頭相抵,他擁緊她,輕聲說。
“神樂,我們結婚吧。”
神樂猛地擡眼看他,就看到了盪漾在眼眸中的深情,他還是笑着,一字一句的說:“我想要個家,跟你一起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