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隱往巖隱去的道路兩旁分佈着一些比較小的村落,由於常年的戰爭,這裏受到波及,一直很是窮困荒涼。

    現在不是雨季,村子裏難得沒有下雨,饒是如此,陽光也沒能夠穿透厚重的雲層給這個村子灑下一點陽光。

    鉛塊一樣的雲朵黑沉沉的壓在村子上空,根據他們多年的經驗,不久後這裏便會再度降下大雨。

    彌彥長門和小南警惕的走在村子裏,谷坊一樣的建築物並不是用來貯藏糧食的,裏面住的是人。

    但他們一直在村子裏走了很久沒有遇到半個人,彌彥環視四周有點着急,那塌掉的房子,燒焦的樹木和被起爆符炸出的坑,一切都昭示着不久前這裏剛剛發生過規模不小的戰鬥。

    “村子裏的人大概是躲起來了。”看到此情此景,小南的眼神中有些哀傷。

    這些年曉組織一直致力於構築和平的村落,可無論他們怎麼努力,戰爭卻從來沒有平息,即便沒有大國之間的戰爭,這些村落與村落的戰爭也未曾停止過。

    “咱們到處找找,看看有沒有留下來的村民。”彌彥說着做了一個“散開”的手勢,長門和小南點了點頭,各自散去。

    彌彥挨家挨戶的查看是否還有人在,可所到之處皆是空的,如果沒有死掉的話,用腳趾頭想也明白是逃難去了。

    想到這個,他的臉上呈現出痛心疾首的神色,雙拳懊惱的緊緊攥着。

    他氣惱自己來晚了,如果來的早一些,如果人手夠用的話,他一定可以在接到求救委託的第一時間來到這裏,說不定經過談話,可以避免一場戰爭,不至於讓村民流離失所。

    就在彌彥繼續勘察的時候,猛然間發現小南的紙蝴蝶飛到了自己跟前,這是小南用來傳遞信息時一貫的手法。

    想都沒想,彌彥就伸出手去,紙蝴蝶安靜的落在他的掌心,彌彥打開來看,神色頓時一喜。

    他握緊了紙蝴蝶,調轉方向就跑,一直朝着二十一點的位置跑了一段距離,很快便發現了小南的身影。

    小南蹲在一處坍塌的房屋旁邊,正在將自己隨身帶着的水餵給一個躺在地上的年輕人喝。

    “小南,發生了什麼事情?”彌彥緊趕慢趕跑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身上多處受傷,灰藍色的衣衫又舊又破,泥土和血污的浸染顯得他非常的虛弱狼狽。

    “還活着,他受了重傷,現在不太能動,彌彥快來幫忙扶他起來,這樣不好喂水。”

    聽到小南的吩咐,彌彥趕忙蹲下來幫忙。

    將少年扶起來靠在懷裏,小南將水喂到少年嘴邊,少年強打起精神吞嚥,連續喝了幾口水後才緩過來一些。

    “你們是……”

    “我們是曉的人,接到了委託前來處理這個村子與其他村子的爭鬥問題。”

    少年想了想,似乎記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頓時情緒激動了起來,他沒什麼力氣的抓住了彌彥的手腕,控訴道:“不是隔壁村子,是巖隱的人,國境線的地方總是會有這種事情發生,說不清楚究竟是第幾次了……”

    長門在這時候也趕了過來,看到靠在彌彥懷裏的少年,長門很快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少年也看到了長門,腦袋緩緩地從彌彥的那邊轉過來,風吹起了長門紅色的劉海,那雙輪迴眼就這樣清晰的呈現在了少年面前。

    少年久久地看着,眼中浮現出些許訝異的神色,但是很快,他便移開了目光。

    少年望着彌彥,問道:“應該怎樣做才能拯救村子,我們都不想用武力解決,用武力就意味着有傷亡,我們不想看着親人和村民受傷死去。”

    彌彥默默地垂下眼簾,半晌後沉聲道:“啊,我明白的。”

    少年又說,“因爲知道你們曉組織的理念是通過談話來取得和平,所以,我們才把希望放到了你們的身上。”

    少年話裏的潛臺詞彌彥已經聽懂了,他需要的也不過是自己的一個承諾而已,承諾可以不動用武力,僅靠對話來實現和平,這確實是曉組織的理念。

    “你放心吧,我們會拼盡全力幫助你們,大家雖然生活在不同的地方,但都是雨隱的村民不是嗎,不會放任你們受苦不管的。”

    得到了彌彥的保證後,少年似乎放鬆了很多,嘴角扯動了幾下,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小南檢查着少年露在衣服外面的傷,有刀劍傷到的也有苦無刺的,雖說傷口比較多,但是好在不重,可看他虛弱的樣子,想必衣服遮蓋的地方也有不少傷,並且還不輕。

    “彌彥,你將他帶去那邊空着的屋子裏檢查一下。看看身上其他地方是否有傷,我的卷軸裏有醫療包,至少先給他簡單治療一下。”

    “身爲男人在這裏檢查就好了,”意識到小南是女人,彌彥爲自己的想當然有點尷尬,支支吾吾道:“小南你轉過身去。”

    “呃,彌彥你……還是去旁邊的屋子裏比較好。”畢竟要脫掉衣服檢查。

    想了想,小南這話說得也對,彌彥答應着就想將少年扶起來,不料少年卻掙扎的厲害。

    “沒關係,我身上沒有多少傷,不需要檢查的,這些皮外傷消消毒包紮一下就好了。”

    一直沒出聲的長門也在這時微笑着蹲了下來,他語帶調侃的問道:“是不是彌彥繃着臉讓你感覺到害怕了?”

    “長門!”彌彥皺了皺眉頭,表達自己的不滿。

    長門笑的更開了,手掌搭上少年的肩膀,“你叫什麼名字?”

    “呃……叫……叫神威。”

    “神威,”長門叫了一聲,脣角勾起來,“是個好名字。”

    他繼續說道:“神威,你別看他這樣,其實彌彥是個非常好的人,只是表情過度嚴肅了一些,不需要害怕,來,我帶你去檢查。”

    “喂,長門,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嚴肅……”

    小南在一旁忍不住掩嘴笑了出來,看到小南在笑,那些想反駁的話一時間全部嚥了回去,彌彥微微有些臉紅,他一臉紅,神情變得更加古怪了。

    神威看了彌彥和小南一眼,瞭然的挑了挑眉,然後藉着長門的胳膊被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兩人慢騰騰的來到旁邊一處空下來的民居里,天上本來就沒有太陽,一到屋子裏光線則變得更加昏暗。

    長門環視了一下,將神威扶到牆邊散落的稻草上坐下。

    “大家都是男人,不用覺得尷尬,如果有什麼傷沒檢查出來的話,後續你會喫很多苦的,你明白嗎?”

    神威在昏暗的光線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紅髮青年,他的眼眸非常明亮,猶如夜幕上閃爍的星星一樣。

    他沒吭聲,也沒有反駁,這樣順從的態度說明他接受了長門的話。

    長門微笑了一下,手伸向了神威的前襟,將兩粒鈕釦解開,手指解到第二顆鈕釦的時候,神威緩緩擡起了手,食指和中指搭在自己左眼的眼瞼處,他輕輕的喊了長門一聲。

    “長門。”

    “嗯?”長門擡起了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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