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餛飩的話,要選擇肥瘦三七分的肉,這樣喫起來不會覺得肥膩,又會油潤不柴,是做餛飩最爲理想的比例。

    神樂跟肉店老闆很熟,肉店老闆看到她後一個勁兒的將賣相比較好的肉往神樂的手邊推。

    “這個,這個位置是後腿肉,味道最好了。”

    神樂拈着細長的手指隔了一層紙袋將肉翻來覆去的看,很新鮮,肉很乾不是冰凍過的,不管是燉煮炒制還是包餃子餛飩,都是上好的材料。

    神樂就決定要這塊肉,就在她拎着那塊肉想讓老闆包起來的時候,一隻白皙的手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那隻手伸向她拿的那塊肉旁邊。

    這是一隻皙白小巧的手,一看就是出自一個孩子,只是跟這手的年紀不相配的是出現在上面的傷痕,手背手指,特別是食指處零散的出現了一些新舊傷痕。

    不像是忍者訓練弄的,反而像是被手術刀劃傷的。

    神樂呆呆地看着那隻手,目光停留在他的手腕,光潔細弱的手腕從黑色的袍子裏露出來一截,一個銀質的手鐲戴在上面,那些刻在鐲身的花紋已經磨損了大半,可那幾個字卻因爲刻的很深依舊清晰。

    肉“吧唧”一下掉回案几上,那隻皙白的手腕被神樂一把攥住。

    她將手腕拉向自己,藉着中午明亮的陽光看清了鐲子上刻的字。

    “平安喜樂,長命百歲。”神樂默唸着。

    手腕的主人像是被她嚇到了,掙扎着想要把手收回去,奈何神樂攥的很緊,任憑他如何掙扎都沒能掙脫。

    “神樂大人……”肉店老闆不明所以的看着發呆的神樂,出聲提醒她。

    神樂一怔,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她擡眼看着面前手腕的主人,十一二歲的男孩子,全身被黑色的長袍罩着,一看那身服裝就知道是木葉孤兒院的孩子。

    從這黑袍中露出一些頭髮和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那樣小的臉上一副圓圓的框鏡佔據了大部分面積。

    神樂皺着眉看他,這張臉她可太熟悉了,此刻,這張臉正疑惑的看着她,看了幾秒種後,他微微笑了出來,淺聲道:“您先挑吧,我可以等您挑完再挑。”

    神樂看着這張人畜無害的笑臉,一時間百感交集。

    她囁嚅着嘴脣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兜?”

    兜很疑惑,就聽到旁邊略高他一些的男孩子驚叫道:“啊,她知道你的名字呢,兜。”

    兜看了阿漆一眼,重新將目光對準神樂,他笑道:“是的,我是藥師兜,嗯……想必您是之前援助過孤兒院的人吧,真是太感謝您了。”

    神樂確實援助過木葉孤兒院沒錯,當時爲的也就是不想讓團藏去帶走藥師兜罷了。

    但是這件事是保密進行的,除了藥師野乃宇和幾個工作人員外,其他人並不知道,而且自己並未親自去過木葉孤兒院,在此之前從未跟藥師兜見過。

    他並不認識自己。

    這孩子,明顯是在說客套話。

    只是……

    神樂再度看向他的手腕,藥師兜也注意到了神樂的目光,他擡起手看了看自己戴着的銀質鐲子,笑着說:“這個……大概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吧,從我醒過來的時候就一直戴在我手上的。”

    母親……嗎?

    肉店老闆咂吧着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原本要買肉的人,現在卻完全不提這茬,他有點看不懂,於是小聲又叫了神樂一聲。

    “神樂大人?”

    心思早已經不在肉上,神樂隨便指了指剛纔拿起的那塊肉,心不在焉地說着,“就它吧。”

    肉店老闆很開心,立馬堆上笑容將肉包起來。

    神樂心裏空蕩蕩卻又亂糟糟,她拎着那塊肉走出去了幾步後,又停下來回頭看肉店門口的兩個孩子。

    兜對着另一個孩子笑的很開心,他說:“雖然不多,但是卻可以當做今晚的加餐呢,那些小不點會很開心吧,院長應該也會很驚喜的。”

    另一個孩子點點頭,“嗯,畢竟肉對咱們來說太稀缺了,還得是你啊兜,如果我也有你這種醫療水平的話,或許大蛇丸大人也能夠讓我幫忙,可惜……”

    “我也只是幫他做點很簡單的事情,阿漆,你還是不要接近的他的好。”

    “爲什麼?”那孩子不太明白。

    兜咬了咬下脣,思忖了一會兒,和善的對他笑笑,“沒,沒什麼。”

    說着,他接過老闆遞過來的肉,又從錢包裏拿了錢給他後,便拉着阿漆要離開。

    “快走吧,從這兒回去孤兒院可要走一段路呢。”

    他,藥師兜他居然是蓮華的孩子嗎?

    神樂似是看不懂似的,她嘆着氣看那兩個穿着黑袍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

    她忽然很慶幸,慶幸在團藏出手之前給孤兒院送去了援助金,雖說最初的目的只是不想讓藥師兜走上歧途,避免發生後面那些不好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她救的不僅僅是藥師兜,還是蓮華的孩子。

    神樂又想到了蓮華,想到第一次在湯之國據點見她時,她對自己的不耐煩和嫌棄。

    想到第二次在桔梗山見她時,她滿臉幸福的撫着小腹說她有了寶寶。

    等到第三次再見,她卻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爲人,成了沒有感情沒有意識的傀儡。

    原作中藥師兜一生都在尋找自我,那現在沒有離開孤兒院,沒有輾轉各村成爲間諜,沒有失去當做媽媽看待的藥師野乃宇的他,這樣的他還在尋找自我嗎?

    彌彡記憶中,蓮華說兒子的名字叫本真,一個叫本真的人一輩子活在尋找本我之中嗎?

    真是諷刺。

    就像神樂之前答應扉間的,不再瞞着他什麼,不再自己一個人做一些艱難的決定。

    於是,這一次,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將自己的煩惱分享給他。

    入夜的時候,夫妻兩個坐在後院的廊下,一瓶青梅釀的酒,一碟小菜,許久沒有一起喝一杯的兩人對着月亮小酌。

    神樂將白天的見聞說給扉間聽,她一直淡淡地笑着,說看到了蓮華的孩子,一個她總怕他走上歧路的孩子。

    扉間似是想起什麼,問道:“之前突然說要援助木葉孤兒院,就是因爲那個孩子嗎?”

    神樂點頭搖頭又點頭,她自己都有些混亂,說來只是巧合吧。

    “對於一個失去記憶的孩子,他究竟想不想記起以前的事情呢,在我看來,他現在應該生活的還不錯吧,他笑的很溫和,半點戾氣都沒有,想必孤兒院的人對他都很好。”

    “是啊,”扉間緩緩嘆出一口氣,“畢竟,以蓮華現在的樣子,如果讓那孩子見了,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心理陰影。”

    “那我應該怎麼做?”神樂呆呆地望着月色下扉間的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看他一輩子不知道自己是誰嗎?”

    端着酒杯想了一會兒,扉間直視着神樂的眼睛,他說:“那就告訴他吧,他至少應該有知道自己是誰的權利。”

    是啊,至少應該有知道的權利,然後再去選擇。

    選擇知道過去,還是埋葬過去,選擇重新擁有過去,還是完全放棄後珍惜眼前,去擁抱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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