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課,秦冰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
她二十三歲,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滿頭烏雲用一條碎花色的紗巾束在腦後。
上身淺灰色的羊絨呢大衣,線條在腰間收窄,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下身山羊毛制的黑色正裝長褲,襯得長腿筆直,臀形豐隆。
舒緩悅耳的聲音,彷彿在演奏一曲曼妙的樂章,輕而易舉抓走所有學生的注意。
秦冰很滿意課堂效果,正舌燦蓮花,忽地,星眸一寒,踩着黑色小牛皮靴蹬蹬地下了講臺,直奔最後一排。
“臥槽,老許,秦老師來了,快醒醒!”
張星死命推着同桌許舒。
上午的籃球比賽,許舒被曹達明用籃球砸了腦袋,差點打起來。
回到教室後,許舒就趴在了桌上。
張星以爲他在賭氣,寬慰幾句後也沒多想,誰承想這傢伙竟一覺睡了過去。
轉瞬,秦冰已兵臨城下,殺氣騰騰,張星慌了。
秦冰向來得意自己的教學水平,在她看來,許舒的呼呼大睡就是對她最大的嘲弄。
她蛾眉剔起,“張星,許舒這麼睡,你覺得合適嗎?”
“啊?”
“被子呢,枕頭呢?怎麼不幫他備下?”
滿堂鬨笑。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張星滿面漲紅,重重一腳跺在許舒腳面上。
許舒喫痛,蹭地起身,偏偏眼皮有千斤重,根本睜不開,身子一軟,朝秦冰懷裏倒去。
秦冰花容失色,連退幾步,飽滿的臀部頂住課桌,纔沒被一米八多,一百四十多斤的許舒撲倒。
“臥槽!”
“沃日!”
“這,這……”
教室裏,眼鏡碎一地,甚至有口哨聲響起。
秦冰羞怒交集,俏臉脹紅,重重在許舒腹部掐了一記,緊實的腹肌,彈力絕佳。
許舒眼皮急速跳動,卻總用睜不開眼睛。
他清秀的瘦臉搭在秦冰香肩上,秦冰越推,他抱得越緊,並飽含深情地喊道,“媽,別丟下我……”
轟!
教室的屋頂險被掀飛。
“太溜了!”
“這也行!”
“騷啊!”
“……”
十輩子也見不到的熱鬧毫無徵兆地爆發,便是最嫺靜的女生也看得臉色漲紅。
秦冰氣得渾身發抖,許舒的力氣極大,她感覺自己要被揉散了。
“媽……”
許舒的聲音充滿了感情和絕望,熱淚奪眶而出。
秦冰懵了。
曹達明滿面紫赤,提着個凳子衝上前來。
“曹達明,你幹什麼!”
張星霍地起身,擋住曹達明,抓起水杯,對着許舒的臉澆了上去。
倏地一下,許舒睜開眼來,環視一圈,怔怔半晌,一把推開秦冰,脫口道,“你是誰,我在哪兒?”
“絕!絕子絕孫的絕!”
“彪!德彪的彪!”
“下任梅花話劇社社長不是許舒,我第一個不服!”
“快!快殺了我,給許舒助興!”
曹達明一把攥住許舒衣領,揮拳要打,被張星死死拉住。
秦冰是公認女神級人物,全校男老師和少年們的夢中情人。
不知多少次,曹達明午夜夢迴,股間溼滑,思及念及,都是秦冰。
他有心無膽,只能遠觀。
誰能想到,許舒這殺千刀的,竟然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唐突佳人。
“校長來了!”
只聽一聲喊,梳着大油頭的方校長陪同着一行人,從教室後門方向走來。
“都給我坐回去。”
秦冰找回狀態,狠狠瞪許舒一眼,皮靴蹬蹬去了。
秦冰本以爲方校長是領人蔘觀校園,從此間路過,沒想到方校長直接把人領進教室。
“秦老師,我從教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哪位老師課堂上的互動能這麼熱烈,在走廊那頭都聽見了。”
方校長笑呵呵說道。
來的是城南區教育社的人,爲首的譚副社長是個瘦高中年,面色青白,雙頰無肉,胸前掛着個鐵製胸牌,中有一道豎紋。
“好個千嬌百媚,風姿綽約的玉人兒,以前怎麼不知道轄下竟有這等風流人物。”
譚副社長盯着秦冰,心生歡喜,率先伸過手來,含笑道,“既然有這麼生動的課堂,方校長,我看就不用轉了,咱們聽秦老師一堂課。”
知道方校長定不會拒絕,秦冰錯開兩步,轉去指揮幾個學生搬椅子,巧妙地避免了和譚副社長握手。
教育署的譚副社長和校長聯手在後排鎮壓,終於壓住了教室裏的火熱。
許舒才坐回去,張星就湊了過來。
前排的幾個傢伙也蠢蠢欲動,但礙於校長在側,一個個把手背在身後,豎起拇指。
張星更是低聲絮叨個不停,許舒卻一句也沒聽進去。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無名指,那處正套着一枚綠色的戒指。
他怔怔端詳許久,一股寒氣從後脊樑騰起。
這哪什麼戒指,分明是一截綠藤!
顯然,此許舒正是彼陳敞。
許舒迫不及待地把手放到桌下,想要剝離戒指。
可不管他怎麼用力,這戒指像是長在手上。
他放棄了折騰,送目窗外。
風掠過湖面吹來,帶來涼意和陣陣鮮花的芬芳。
感官上的信息明白無誤地讓他確信自己,活在另一個真實不虛的世界。
他握緊了拳頭,強忍着心中的激動。
經歷過弔詭的綠藤、水幕,他不僅不覺重生驚悚,反倒生出無邊希望。
詭異的綠藤在七八年間出現四次,爺爺、奶奶、爸爸被拖走時都會像媽媽那樣訴說。
訴說的問題涵蓋數學,物理,化學,植物學,天文學等等學科。
許舒猜到這些問題絕不是自己親人們要問的,水幕背後一定有一個操控者。
這些年,他幾乎將全部精力都花在解析親人們訴說的問題上,希望以此揭開綠藤和水幕的祕密。
然而至今所得,不過一頭霧水和滿滿的絕望。
“既然老天給了我重來的機會,我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