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她身上。
不是她想要的同情與崇拜,而是窺探與憐憫。
似乎她纔是那個得不到愛的可憐人。
似乎她拼命想保住的東西,在顧念眼裏卻不屑一顧。
所謂正牌女友,在別人眼裏只是個笑話。
而這一切都是顧念造成的。
“她肯定是嚇唬人的,她在學校宣佈解除婚約有什麼用,她怎麼不敢在媒體上說呀?”
短髮女生挽住溫如栩的手。
“謝謝你,馬嘉祺,我沒事。”溫如栩溫柔地道歉,又若有所思道,
“沒有顧家和厲家的首肯,她不能擅自公佈這種消息的。”
馬嘉祺一聽,眼珠一轉,“她肯定不敢違抗顧家的命令,不過是在我們面前吹牛。不如,我們幫她把牛皮吹破!”
馬尾辮宋孝文一聽就瞪大眼睛,“好主意,就這麼辦。咱們分頭打電話!”
“你們想幹什麼,千萬別再惹事了。”溫如栩連忙想攔住她們。
馬嘉祺笑道,“是她自己說的,我們又不是造謠,惹什麼事。”
說着,兩個人就拿出電話分頭給津城幾家大媒體打了電話。
溫如栩一臉焦急地攔,可眼底的笑意卻涼涼的。
“這回她的婚約真的解除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野種!”馬尾辮宋孝文得意地笑了。
“孩子總是無辜的。只是不知道學校會如何處理···”溫如栩滿臉擔憂。
“你不說我還忘了,我要去學生處舉報。未婚先孕,這種不良風氣怎麼能在學校傳播呢?”
宋孝文說着又轉身興奮地朝着學生處去了。
溫如栩想攔下她,卻被馬嘉祺拉住。
“如栩,別管她,顧念那種人就是欠收拾,讓學校好好管管她!”
“可是···”
“沒什麼可是。”
馬嘉祺拉着溫如栩走遠了,喧鬧的食堂又恢復了秩序。
顧念沒打到飯,餓着肚子跑去計算機大樓。
蘇白跟陸承遠幾個正在用餐室喫方便麪,顧念進去也給自己泡了一個。
“孕婦可不能喫這個!”蘇白一見放下手裏的方便麪,拿走她手裏的方便麪。
“你不是去食堂了,怎麼沒打飯?”
陸承遠也放下方便麪。
顧念嘆了口氣,“魅力太大,食堂那種地方不適合我。”
兩個男人相視都撇了撇嘴。
顧念瞪了蘇白一眼,“我大着肚子勾引你,用姿色換取進入項目組。”
“真不知在那些蠢蛋眼裏,我多有姿色。你又多變態,連孕婦都不放過。”
撲,陸承遠嘴裏的方便麪噴了出來。
蘇白撫額,笑得有點悲催,“走吧,咱們出去喫頓好的,給你降降火氣。”
陸承遠也站起來,“我也沒喫飽呢。”
於是三個人在風波後,一起開開心心地穿過校園,去校外餐廳大喫一頓。
頗有些招搖過市的感覺。
次日,津城多家媒體都刊登出了厲顧聯姻取消的消息。
厲謹行大爲惱火,正要找這些媒體算帳時,孟冬卻告訴他。
消息是顧念在學校大廳廣衆之下放出的。
顧念對他沒有一絲留戀。
他覺得自己好像演了一出獨角戲。
她一直置身事外,抽身的如此乾淨利落。
他經常去學校看她,但不讓她看見自己。
他悄悄注視着她,看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看着她日復一日,表情淡淡,看不出悲傷,也看不出難過。
似乎他來了,他走了,對她都掀不起任何波瀾。
現在她又斬斷了他最後一點念想。
“外面有記者,想求證,厲氏這邊對取消婚約的態度。”孟冬不得不打斷厲謹行的沉思。
“什麼態度?”厲謹行語氣危險,“我什麼態度!我不同意!”
他的怒吼聲把辦公室外面的人都嚇了一跳。
孟冬嘆氣,卻也無從勸起。
而顧念的發聲,引起了厲家和顧家的連鎖反應。
她很快就接到了杜韻和顧孟山的電話。
自然都是指責。指責她說話不經大腦,不顧忌家族事業。
杜韻尤其痛心。
說顧念這是在逼厲謹行做出決斷的,是在傷害他。
顧念被逗笑了,她不想解釋。
晚上一直在計算機室工作到很晚。
關機後,望向教學大樓外的月亮,清清冷冷的。
月光下幾對野鴛鴦躲在樹下草叢卿卿我我,看着也有趣。
“顧念。”
厲謹行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她難得的輕鬆。
看來也是責怪她突然出聲,不顧厲家的顏面了?!
顧念挑了他一眼,眼裏是滿滿的譏諷與冷意。
隱忍的憤怒瞬間就從厲謹行心頭涌了出來。
“你不該擅自宣佈解除婚約。”
“厲謹行,你莫不是忘了,當初我們就約定,你若不愛,我便轉身。”
顧念的語氣帶着幾分挑釁。
厲謹行掐住她雙肩,忿忿瞪着她,眼睛裏似要噴出火來。
“怎麼,反悔了?”她昂着頭像只驕傲的小公雞。
“顧念,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講話嗎?”
“覺得被冒犯了?”顧念冷笑,甩開他的雙臂。
“你怎知我不愛?”厲謹行放低了聲音。
顧念笑出聲來,“恕我不懂你的博愛!”
“顧念,收起你這副玩世不恭的嘴臉!”
“你也收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別教訓我!你不配!”
顧念一下便火了,她只覺得自己呼吸急促,心情無法保持冷靜。
“我不是讓你等等嗎?爲什麼這麼着急跟我劃清界線!”
厲謹行有些痛心,她竟變得這樣鐵石心腸。他第一次這樣不加掩飾自己的難過。
“不然呢?站在原地等着被人恥笑?等着你回頭再次臨幸?”
顧念嗤笑,眼睛裏卻一片酸楚。
“厲謹行,溫如栩回來了,你們好好在一起,別再硬把我扯進去了,行嗎?”
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在肯求了。
厲謹行就那樣痛心地看着她,顧念卻不想繼續糾纏,垂下眸子,掩去傷心,徑直繞開他,出了計算機教室。
他一個人站在原地,清冷的月光灑在他臉上,一片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