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搞錯呢!?
當他醒來時,溫如栩已經做了臉部恢復術。
那張笑着對他說“別怕”的臉,也變得模糊。
他沒有跟溫如栩提起過,怕她因爲臉上的傷痕傷心。
她也沒有提起。
現在他才知道,因爲那根本就是顧念。
“你去哪了?”他的聲音幾乎是哽在喉中的。
顧念想笑,卻笑不出來。
“我把你拖進林子裏一個廢棄的防空洞,那是我們小孩放學後的據點,我們經常在裏面玩。然後我朋友溫燕也去那玩,告訴我路上有血,還有陌生人在山裏轉。”
“溫燕?”厲謹行眯起眼睛,心裏有了猜測。
顧念點點頭,“也許就是現在的溫如栩。我想那些人可能是在找你,就想着出去把路上的血跡擦掉。”
說到這裏,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們小時候流行抗日神劇,老百姓藏起傷員時,就是這麼做的。”
厲謹行也輕笑了一下,擡手摸摸她的腦袋。
“我一路走,一路把血跡抹掉,結果在林子邊遇上了厲慎安。他問我有沒有見過你,我說沒有。”
雖然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還是聽得出顧念的緊張,厲謹行不由握住了她的手。
“可能是我太緊張,他根本不信,用槍指着我,我一害怕就從坡上滾下去,掉河裏了。”
厲謹行眉心緊蹙,無法想象那個幼小的她是如何面對那種恐懼的。
後面的事不用她說,他也能猜到了。
“那年上游水庫放水,河裏水流可急了,我會游泳都差點被淹死,被衝出去十幾裏才勉強上了岸。”
說到這裏顧念突然停下,有些愧疚地看着厲謹行,“對不起,沒能回去幫你,我在岸邊睡着了。”
厲謹行把她摟在懷裏,滿心的心疼,這個傻瓜,居然還要跟他道歉。
她難道不知道她差點丟了命嗎?她哪裏是睡着了,明明就是小孩子在水裏掙扎地精疲力竭脫力昏迷了。
“溫如栩的臉是怎麼傷的?”說完這些,顧念纔有些奇怪。
因爲如果厲謹行還活着,那就說明他沒被發現,那溫燕和他躲在防空洞裏應該很安全。
厲謹行搖搖頭,“她說是拖我上山時摔倒,臉攔在樹枝上了。”
顧念不知道,當年十歲的溫燕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總覺得這件事有些怪。
“有可能是我走之後,她照顧你時撞傷的。”
厲謹行神色有些冷,“不管她有沒有騙人,但在一件事上她撒了謊,她從來沒有提起過你。”
顧念微笑,“她小時候家裏很苦,可能是想跟苦難的生活做個決斷,我也屬於她的過去,所以就一併拋下了。”
說實話,她對溫燕那麼小就知道要抱大腿的行爲,有些忌憚。但是又可以理解。
她小時候雖然生活苦,但奶奶對她很好,至少每天都是開心的。
而溫燕不同,她是超生的孩子,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沒有身份,沒有未來。她媽媽到底也沒能生出男孩,繼母卻給她生了弟弟,她每天不是捱罵就是捱打,確實過得很苦很苦。
“對我們那種小縣城的孩子來說,你當時再狼狽,身上的西裝,皮鞋,手錶,還有脖子上的項鍊都是超高級的存在。我們在電視上才見到過。”顧念給厲謹行解釋。
“對不起,顧念!”厲謹行突然抱住她。
顧念不解,爲什麼跟她道歉?
“我認錯了人,把你弄丟了那麼多年!”他啞着聲音。
“溫如栩也沒錯,畢竟陪在你身邊的人是她。”顧念安慰他,“而且還不晚,現在我不是在你身邊嗎?”
她笑得有點天真,可越是如此,厲謹行越是難過。
他沒法想象,他帶走了溫如栩,卻讓小小的她獨自昏迷在冰冷的水邊。
苦不是上天垂憐,有今生的機會,前世的她還被他棄若敝履。
“對不起,對不起···”他緊緊抱着她不肯鬆手,不斷在她耳邊呢喃着。
熱呼呼的氣息拂着她的耳際,讓她不由心癢。
縮着脖子想避開,“癢癢!”
厲謹行乾脆變本加利地吮吻她小巧的耳垂,弄得她又燥又熱。
“你是不是第一眼看見我就愛上我了,所以纔會在到了津城後一直追在我身邊?”他想到這些又得意起來。
顧念推開他,認真地想了想,搖頭道,“我從來沒把你跟那個狼狽的少年混爲一談。只是單純覺得你帥。”
厲謹行皺眉,眸色不善,原因就這麼簡單?他的人格魅力應該更吸引人,她卻只看到了他英俊的外表?
“只是因爲帥?”
“嗯,我是超級顏控!”顧念認真地點點頭。
厲謹行的臉慢慢向她貼近,直到鼻尖與她相碰,“現在呢?”
“更帥了!”顧念予以肯定。
她纔不要告訴他,她剛剛轉到津城時,因爲顧家的背景進入一家貴族高中,因爲衣着土氣,經常被裏面的人霸凌。
她其實學生很好,只是對陌生的環境充滿恐懼。
然後有一次厲謹行作爲投資方到學校跟校董開會,她被那些壞女生用水管噴得混身溼淋淋的,因爲白色校服沾水後很透,她縮在角落不敢起身。
她以爲沒人看見她,可他,宛如天神,在進入教學大樓時,瞥見了角落裏的她。
他居然爲她轉身,走到角落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可惜那時候的顧念太膽心,甚至都不敢擡頭看他,只敢在他轉身後,偷偷看他的背影和側臉。
後來在新聞中才知道他是厲謹行。
一個對她來說遙不可及,天神般的男人。
她開始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收集他所有的新聞動向。
像一個陷入瘋狂的追星者,會去他可能出現的任何場合,偷偷看他。
就算後來被發現,被嘲笑,她也無法控制,她總是想象着那天的溫暖會在她身上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