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璧微微歪頭，似是被這個字給逗樂。
他收起抵在蘇淼淼頸後的長鞭，轉身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那可不巧，這是我的房間。”
蘇淼淼嘶了一聲，“不對吧，我怎麼記得你住在院東面，怎麼今天住在這兒了……”
在程璧詫異的視線中蘇淼淼聲音漸漸變小。
程璧幽幽道：“你——跟蹤我多久了？連我住在哪都調查得這麼清楚。”
蘇淼淼真想給剛剛的自己一個巴掌，真是腦子不清醒纔會說漏嘴。
“啊，我畢竟是仙女嘛，掐指一算便知道。”蘇淼淼面不改色，強行給自己找補。
程璧哼笑一聲，顯然是沒信，但他也不揭穿。
他披上外衣，點亮蠟燭，“最近天熱，晚上熱得睡不着，西面的竹屋臨水，還能涼快一些。”
這話明顯是回答剛剛蘇淼淼的問題，其實程璧確實很少來住西面的房間，沒想到難得因爲天熱住一回，就這麼巧碰上了她。
蘇淼淼淡定地點點頭，內心瘋狂吐槽這該死的破天，要不是太熱程璧怎麼會來這個屋子睡覺！不然她就不會被發現！
燭光照亮了整間小屋，程璧回頭道：“你……”忽然他目光一頓，落在了蘇淼淼的胳膊上。
“你這是怎麼受了傷？誰傷的你？”程璧一步上前，輕輕擡起蘇淼淼的胳膊，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
蘇淼淼不自在地想將胳膊抽回來，卻發現程璧用的力氣很大，自己根本掙脫不開。
“誰能傷得到我啊，我從樹上掉下來了，這就是一點小傷，沒事的。”蘇淼淼睜眼說瞎話。
程璧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明明他沒有說話，可蘇淼淼就是覺得程璧在瞪自己，直到她被盯得心虛地轉過頭。
他鬆開了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罷了，你不願意說便罷了，我有傷藥，可以給你用。”
蘇淼淼喫痛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這小子手勁可真大。
本來要去拿藥的程璧被金屬光芒一晃，無意落在了她的手腕上，瞳孔一縮。
燭光下，一根紅線綁在女子皓白的手腕上，三枚銅錢被牢牢固定在紅線上，形成一條銅錢紅線手鍊。
這手鍊……還真是眼熟啊……
程璧記得清清楚楚，在過年喫餃子時，蘇淼淼那個小丫頭抱怨自己一枚銅錢都沒喫到，所以程璧爲了安慰她，便說要把自己的運氣送給她，還給她編了一根銅錢手鍊。
而那根手鍊和水尋手上的別無二致，如果說這只是巧合的話，可那特殊的打結方式分明就是程璧自己所編，這天下絕不可能有第二條一模一樣的手鍊。
難道是蘇淼淼送給她的？可今天晚宴程璧還看見那小姑娘戴着，而且以那小傢伙的寶貝程度，根本不可能輕易把它送給別人。
蘇淼淼找了個位子坐下，仔細檢查胳膊上的傷口，卻沒注意程璧在她身後用一種探究的目光審視着她。
“怎麼了？”聽見有人叫她，蘇淼淼下意識迴應，隨後她立馬意識到剛剛程璧喊的是誰。
蘇淼淼身體僵硬，她硬着頭皮道：“她……怎麼了？”
程璧眉頭微蹙，“你認識她？”
“額，有一面之緣，就上次在思過塔救你的時候，那小姑娘不就在你隔壁嗎，我還和她說了話呢。”蘇淼淼絞盡腦汁編着藉口，故作一副輕鬆閒聊的樣子道：“你剛剛怎麼突然提起那個小姑娘了？”
程璧沒有說話，蘇淼淼也不敢回頭，生怕自己的演技暴露身份。
半晌，才聽程璧道：“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了她，你最近有和她見過面嗎？”
“沒有啊，就只見過那一面。”
蘇淼淼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剛剛被程璧猝不及防的叫出名字，蘇淼淼險些露餡，她現在還在瘋狂回想着自己是不是有哪句話暴露身份。
程璧哦了一聲，轉身去櫃子中拿藥瓶。
聽着藥瓶翻動的聲音，蘇淼淼知道自己險險混過一劫，她鬆了一口氣，這也太考驗她的心臟了吧！
程璧默不作聲地翻着藥，但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面。
之前程璧只以爲水尋是某個宮的宮女，又或是隨家人進宮赴宴的貴女。
但程璧曾特意尋過，從未在宮中或宮外打聽到過水尋這個人，彷彿真如她所說，像仙女一般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來無影去無蹤。
久而久之，程璧便不再刻意地去找她的消息，只當一切天註定，隨緣分罷了。
這還是程璧第一次懷疑起水尋的身份。
剛剛他叫出蘇淼淼的名字時，完全是存了試探的意思，本來只想問水尋是否和蘇淼淼認識。
可水尋的反應實在是反常，程璧沒有忽視她動作的僵硬和言語的不自在。
尤其是在他叫出蘇淼淼的名字後，水尋那種下意識的迴應就彷彿……是在叫她本人一樣自然。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突然閃過了程璧的腦海。
一個找不到的人不是因爲她不存在，而是她一直都存在，只是存在的方式不一般。
畢竟誰會把一個十六七的少女和一個五歲孩童聯想到一起呢？
程璧和水尋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但水尋出現的時候，蘇淼淼確實是不在的。
但這或許只是巧合呢？
可蘇淼淼身上本身就有很多未解謎團，之前種種際遇已經讓程璧認識到了蘇淼淼和尋常孩童的不同，而且那個小丫頭平常的言語和想法就頗爲成熟，像一個小大人一般。
那個時候程璧只覺得這小丫頭聰慧，非比尋常，可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蘇淼淼真的是一個成年人呢？
程璧陷入一片混沌中。
這兩個人……真的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