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川正好推門而入。

    “等天災過去,日子安穩了,我們便替阿月尋一尋。”

    林氏點頭應下。

    心中其實也有些隱祕的擔憂。

    阿月應當是權貴之家,這些人家的姑娘都是名聲大過天的。這般被拐走幾年,怕是回去也不好過。

    “傅姑娘都被族中人接了回去,阿月也定能找到的。”林氏笑着道。

    “也不知霄霄姐姐什麼時候回來……”穗穗從兜裏摸出一塊糖糕,一邊喫一邊嘀咕。

    言川摸了下她的小腦袋。

    “爹的腿腳不好,走路去鎮上不放心。糧食曬乾後,我帶糧食去鎮上吧。”言川沉聲說道。

    “阿朗,你這幾日要值勤,便警惕着些。爹就在守着娘和弟弟妹妹。”

    “我也想去鎮上,我還沒見過鎮上什麼樣呢。”穗穗急眼了,頓時從林氏懷中跳下來,像個炮彈似的衝進言川懷裏。

    言川沒防備,啪嗒一聲,一屁股把言川撞翻在地。

    言川???

    穗穗一臉無辜的站起身,對着手指頭,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向哥哥。

    “你哪沒去過了?三歲元宵那日,你過生辰。還走丟了,走回來就傻了。”言川現在想想都感覺到心悸,好好一妹妹出去,回來就滿腦門是血。

    嚇得他至今想起都心涼。

    穗穗眨巴眨巴眼睛,那會是倒黴原主看的,也不是她看的啊。

    “那是別人砸我腦袋。”穗穗嘟囔着嘴。

    言川猛地一滯,突然低頭看向她,將她鄭重的抱在懷裏。

    “砸你腦袋?你說在鎮上是有人砸你腦袋,纔將你砸傻的?你怎麼從未告訴哥哥和爹孃。”言川心頭猛地一驚。

    當時鎮上出了些混亂,所有人都以爲是穗穗亂跑,纔不小心傷了頭。

    林氏霎時一驚,她從未想過穗穗是被人所傷。

    穗穗那時才三歲,誰能這樣喪心病狂傷害一個孩子?

    “唔……穗穗以前忘記了,方纔纔想起來。”以前原身失憶了,她哪裏知道。

    “唔,穗穗救了個昏迷的大哥哥,把他藏到了拱橋下。回到橋上時,遇到個坐馬車的人。”穗穗眨巴眨巴眸子,軟軟糯糯道。

    “馬車內伸出個腦袋,她穿着閃閃的衣裳,像是天上的星星。可是她有點像穗穗,穗穗就多看了她一眼,她就驚恐的瞪着穗穗。”

    “後來街上亂糟糟的,穗穗和爹爹走失,那個與穗穗很像的姑娘,就用石頭砸了穗穗的腦袋。”

    “之後穗穗就不知道了。”

    言川猛地收緊了手,將穗穗緊緊的抱在懷中。

    “有人想……想殺穗穗。”林氏低喃道,臉上煞白一片。

    是當初拋棄穗穗那家人嗎?

    “她們,找到穗穗了嗎?”林氏有些後怕,甚至想着在這亂世搬家有多大可能性。

    言川搖了搖頭。

    “娘,不要多想。既然那丫頭能下這麼大死手,只怕便是衝着殺穗穗來的。若知道穗穗在哪裏,只怕早早便尋來了。”言川深深的吸了口氣,眼中掩飾不住的鋒芒。

    “我若見到她,定要打爆她的狗頭。”言明舉着小拳頭,眼中滿是兇狠。

    言朗握緊了弓箭。

    “難道穗穗那次傷的如此重,差點沒救活。”言川輕嘆一聲。

    “穗穗,可看清對方馬車上的字了嗎?”言川低聲問道,流光溢彩的裙子,前幾年京城確實盛行過一種布料。

    流光裙,據說風靡全京城。

    但價格高昂,唯有那幾個世家才能預訂。

    大多數都進了皇宮。

    而馬車,一般馬車上會刻自家姓氏,若是高官厚祿,便是讓衆人避開的意思。

    穗穗偏着腦袋想了想:“哥哥的書上有這個字。”

    言川立馬拉着她進了廂房。

    卻見她指着自己書本上的言字,怔住了。

    言家?

    不知爲何,言川突然想起上次那副將所說。

    京城有一女,福澤極其深厚,姓言。

    言川突然握緊了拳頭。

    “川哥兒可有什麼發現?”林氏急忙問道。

    言川搖了搖頭:“咱們都不曾見過對方,也不曾走出過王家村,哪裏能知道外界的事呢。娘也別擔心,對方當年是在望山府遇見的您。這一次是在鎮上遇見的穗穗。”

    “那次元宵燈會,邀請了隔壁幾個縣的百姓,範圍依然大,咱們村現在守衛森嚴,不怕的。”

    林氏微微安心幾分。

    阿月卻是偏着腦袋,清澈又有些迷茫的雙眼卻有些疑惑。

    呆呆的看着穗穗。

    穗穗的面容,讓她覺得熟悉。

    可她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哥哥,讓我去鎮上,去鎮上嘛。我乖乖的哪裏也不去,我保證,我發四。”小姑娘舉着個四根手指頭。

    “你舉着五根也不行。”言川瞥了她一眼。

    穗穗頓時可憐兮兮的看着他:“我用未來相公的名義起誓,我不聽話,便讓他摔斷腿。”

    言川噗的一下笑出了聲。

    “你還知道未來相公?”

    穗穗哼了一聲,還不是傅霄霄總說她嫁不出去。

    “那你未婚夫夠倒黴的。”言川忍不住莞爾。

    穗穗拉着言川的手臂晃來晃去,她還蹲在地上,朝臉上抹口水。

    言川失笑,卻又狠不下心腸。

    “那你坐在牛車上,不許下來。”低頭瞥見三弟黯然的眼神,又加了一句:“三弟也一起吧。管着穗穗。”

    言明頓時笑開了。

    小姑娘腦袋點的跟雞啄米似的:“我一定乖乖聽話。”

    林氏素來相信長子,雖說擔憂,也沒說什麼。

    這幾日陽光足,很快便將糧食曬的乾透了。

    “今年這稻穀,顆粒飽滿,粒粒香甜,昨兒煮了一鍋,滿院都是米香。”林氏瞪着碗裏白花花的米飯,以前家裏不是沒種過稻子,可這稻子……

    都是夾雜着黑色,今年這稻穀,果真不一樣。

    糧食還未裝進糧倉,村長就上門了。

    村長有些不好意思,見林氏拘謹,急忙道:“你懷着孕,快坐下。”林氏有些受寵若驚,自從穗穗清醒後,村裏對她越發和善客氣。

    “村長您坐,我去倒杯茶。”林氏笑着道。

    村長點了點頭便進入正題:“漢生啊,今兒老頭子厚着臉皮登門,還望你們莫要嫌棄啊。”

    穗穗正坐在凳子上啃大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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