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左右瞧了瞧，沒人。
便將小手手伸進了糧食中。
輕輕吸了口氣，嘩啦啦一股腦的往裏面塞糧食。
今兒拿了兩百斤，直接一股腦塞了兩千斤進去。
“自己做好事兒，不能給別人添麻煩……”小姑娘碎碎念，唸完才從狗洞爬出去，還不忘把狗洞堵上。
“每天兩百斤，兩千斤能喫多久來着？”穗穗掰着手指頭，應該能喫五天吧？
嗯，五天後再來放！
小丫頭剛回家，言川便踏着夜色歸家。
五十多個壯年面色都不大好看，言川端起林氏準備的骨頭粥呼啦啦喝了兩大碗。餓了一天都沒忍心喫。
阿月打了一盆熱水給他泡腳。
“外面怎麼樣了？朝廷可有什麼賑災措施？”林老太太坐在燈下縫製衣裳，快過年了，得給穗穗小可愛做新衣裳。
“有個屁的賑災措施，他們把流民關城外，我們過去時，有個孩子已經縮在牆角，凍的渾身僵硬。哎，若是提前半個時辰，喝口熱粥也許能緩緩。”言川眉宇間染上幾分戾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那縣衙還在歌舞昇平，慶賀新年。
當真是差距極大。
“今兒都收工了，還有源源不斷的災民趕來。明兒怕是要多帶些糧食過去……”言川看了眼穗穗，穗穗眨巴眨巴眸子，小腦袋點的跟雞喫米似的。
“都說瑞雪兆豐年，這馬上就快過年了，卻不知大家能不能熬過這一劫。”今年這雪太大了，哎。
“我們搭了幾個大棚子，裏面留着炭火，也有流民感恩，自發尋了乾柴過來。晚上他們在棚子裏歇息，也能暖和幾分。”棚子大，四周又用稻草堵嚴實了，裏面燃着熊熊大火，在這寒夜裏倒也暖和。
林氏微微放了心。
言川喫罷晚飯便去糧倉裝明日要用的糧食。
“走，村長帶鑰匙。我們去裝糧……”大哥牽着穗穗，糧倉鑰匙只有村長能保管。
但穗穗年紀小，便暫且是言川代勞。
她太矮了，擡手都夠不到大鎖。
若是踩在凳子上開門，實在有失村長威嚴。
穗穗素日裏愛笑愛鬧，但今兒格外的沉悶，小腦袋瓜低垂着，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麼。
“穗穗不開心了？”言川溫柔的問道，眉宇間滿是關切。
穗穗搖頭，可頓了一下，又遲疑的擡起頭。
“哥哥，如果你要做的事，所有人都反對該怎麼辦？”今兒她走在路上，村民們看到她都重重的哼一聲，她好難過。
她知道劇情，可她不敢擅自說出口。
王家村和秀山縣脣亡齒寒。
蠻子是人禍，若她大肆宣揚，消息傳出去對方改變策略，那秀山縣連一點優勢都沒了。
她有糧食，可她年歲太小，無法拿出來。
只能藉着王家村的身份用出去，糧食她可以補上，但村裏卻不好交代。
言川知道，必定是今日她遭受別人冷眼，心裏不好過了。
“穗穗，哥哥知道你異於常人。你只需要做你覺得對的事，其他的，交給哥哥可好？”言川蹲下身子，在她小臉上揉了揉。
“不要害怕，你想做的，定是有道理的。哥哥信你。”言川在她臉頰重重吧唧了一下。
小姑娘頓時不好意思的咧着嘴直樂。
言川取出鑰匙，打開糧倉大門。
門一開……
嘩啦啦，滿屋子糧食便嘩啦出來蓋住了他的腳。
言川？！！！
少年難得的懵逼，一臉懵的低頭看向妹妹，又看向明顯多出來的糧食。
言川腦瓜子嗡嗡嗡的。
小傢伙還一臉無辜的低頭看腳丫子，感覺到哥哥的目光再嘿嘿乾笑兩聲。
言川深深的吸了口氣，默默裝了三百斤。
再將糧食往裏推，遮掩到完全看不出痕跡才帶穗穗回去。
他這傻妹妹哎……
晚上，穗穗還是悶悶不樂的躺着。
”不開心……不開心了。”穗穗鼓囊着小臉，小臉皺的跟個肉包子似的。
而此刻的皇宮卻是亂成一團。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祭天時小福寶被天火燒傷了左臉，這還未好呢？怎麼先皇的牌位突然掉下來了？快去稟明陛下！這難道又是什麼凶兆？”祭祀殿的小太監飛奔出門。
纔剛出門，那祭祀殿內歷代皇帝的牌位紛紛跌落在地。
底下跪滿了瑟瑟發抖的小太監，一個勁兒的喊着老祖宗恕罪。
皇宮內燈火通明，大半夜的甚至請了國師入宮。
國師匆忙入宮查驗後，看着望山府的方向久久不語。
白髮男子眉頭緊皺，“邊關有戰事有天災，大概是老祖宗們憂心國事。陛下勿要憂心……”
皇帝穿着一身明黃的寢衣，滿臉疲憊。
才經歷天火，在萬民前跪了三天罪己詔的皇帝，如今一點響動都足以讓他晝夜不安。
“給邊關送十萬斤糧食，三日內必須送到！”想了想，撫了撫眉心。
身後的太監眉頭微微一皺。
“上次……上次燒死蝗蟲的村子，給村長重重獎賞！”好在那次蝗蟲被燒，不然損失更大，方纔那一瞬間皇帝突然想起來了。
“那……賞什麼呢？”太監低聲問道。
大皇子如今近三十歲，長子都已經與太子差不多大。
太子元宵節才滿十四，朝堂上自然大皇子更有威懾力。
原本壓着不給太子糧草，如今，怕是都打亂了。
好不容易斷了太子在邊關的糧食……
哎。
竟然讓他被上天給救了。
“蝗災剛過，必定缺糧。便賞糧食五千斤，賞銀五百兩。各色布匹，以及一塊牌匾吧。”皇帝揉了揉眉心，這次天火是上天對他的警示啊。
誰也不知道，寒夜裏無數車糧食徑直出了京城。
一路朝着望山府而去。
國師憂心忡忡的出了宮門，一路朝着言家而去。
言嬌嬌傷了臉頰，如今在府中大發脾氣。
一頭白髮的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疑惑，爲何，上天會傷了福寶？明明，她是這個世界的寵兒。
到底哪裏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