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霄霄懵逼了。

    他在朝堂上和老臣幹過架,和皇帝罵過街,但從來沒哄過孩子啊!!!

    他匆忙吩咐了侍從學習村裏的滑雪板,便急忙往老宅趕去。

    果然,隔着老遠言穗穗臉色都是臭的。

    臉上的眼淚早已擦得乾乾淨淨,用她的話講,有失村長顏面。

    官不大,面子看重的很。

    言家人都抿着脣偷笑,朝着傅霄霄努了努嘴,傅霄霄乾咳一聲上前。

    “傅姑娘,多謝你前來弔唁。我替亡妻謝過傅姑娘了……”傅霄霄還未走近,便被言秀才溫潤的聲音打斷。

    傅霄霄眉頭一皺。

    手中被言秀才塞了三支香。

    傅霄霄腳步一頓,眼皮子微跳。

    面無表情的看了言秀才一眼,但此處是靈堂,他也只能捏着香燭進大堂上了一炷香。

    言秀才跟在他身後,眼神時不時從傅霄霄身上掃過。

    “傅姑娘,你與我亡妻竟有幾分相似,見着你,好似見到她了。大概都是因着你們出生讀書人家,氣息相似吧?”言秀才低聲感嘆道,隨即懊惱的感嘆道:“失禮,冒犯傅姑娘了。我只是太過思念她,忘了傅姑娘的身份。”言秀才輕輕抹了抹眼角。

    他一副思念亡妻的模樣,這幾日讓周圍人很是安慰了一番。

    未出閣不曾經歷過事情的小姑娘,最是單純。

    誰知傅霄霄並不買賬。

    傅霄霄神色淡漠的看着他:“失禮就閉嘴,知道失禮還冒犯,就是犯賤。”

    說完扭頭就哄他小祖宗去了。

    言秀才站在原地,面色淡淡看不出神色。

    老陳氏看了他一眼,言秀才輕輕搖了搖頭。

    世家出生的女子,看不起他這個鄉下窮小子很正常。她一頓飯,或許自己要賺一年。

    她出生的起點,是他一生無法到達的終點。

    但他並不在意。

    他願意接觸她,只是想讓她對自己有所熟悉,讓她降低警惕。他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麼兩情相悅。

    天上的雲雀,怎會與地上的螞蟻兩情相悅?

    但若是失了名聲,不得不委身於他?

    不得不與他定親呢?

    這等高門大戶,這等世家之女,必定將名聲看的極重吧?

    他是讀書人,如今已是秀才,這也是自己的依仗,至少能讓對方看到未來。

    只要嫁進門,還管什麼高門嫡女,自然得聽男人的!

    “景文……咱們,不會被查出來吧?周氏她……”老陳氏站在靈堂內,總覺得渾身涼颼颼的,陰氣森森,這幾日都不敢獨自睡覺。

    “娘,你說什麼呢?周氏嫁進門三年,這三年來從未苛責她一分。她不小心掉冰河裏,呢個查出什麼?”言景文面上難得的多了一分嚴厲。

    老陳氏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

    素來溫和待人的老三,目光竟如此駭人。

    “好了娘,這幾日我知道你的艱辛,你是太辛苦了。等今日埋上山了便好好休息。”

    “珠珠那裏,你可問清楚了?”言秀才有些擔憂,言珠珠的反應太過強烈,這讓他有些許不安。

    言珠珠這幾日夜夜睡不好,似乎總是做噩夢。隔着一堵牆他都能聽見言珠珠喉嚨裏發出恐懼的哧哧聲。

    這幾日,每每見了他,言珠珠更是瘋了一般躲藏。

    眼神中透着恐懼。

    “放心吧,這死丫頭沒事盡添亂。那天睜開眼就看到周氏屍首,定是嚇着了。她這咋咋呼呼的性子,真看到早叫嚷開了。”老陳氏半點不在意。

    言秀才嗯了一聲。

    “那小娘皮還挺傲氣,等她過了門我才叫她知道厲害。”

    “景文,那東西真的靠譜?那可是拿全家口糧換來的。這世道,那東西不好換。”老陳氏拍了拍心口,那裏放着一包藥。

    “放心吧,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沾酒就醉。到時候大概還需要孃的幫忙……”

    “這東西喝一口便成。今晚還辛苦娘了。妞妞還望娘看好,傅姑娘年紀小,給人做後孃只怕會牴觸。”

    言秀才看着遠處傅霄霄千嬌百哄着言穗穗,眼底閃過一抹譏諷。

    “你放心吧,你的事娘什麼時候不盡心了?妞妞關着呢,不會讓她出來搗亂!”老陳氏最心疼這個小兒子,會讀書會說話,總是哄得她開開心心。

    也最孝順了。

    “娘放心吧,兒子定給你掙一個誥命回來。”有傅家相助,他能達到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老陳氏喜滋滋的,頓時眉開眼笑。

    “至於她,這幾日委屈娘了。”言秀才低聲道。

    老陳氏擺了擺手,嘴角微撇。

    “那算什麼委屈,等她跟我兒訂了親,那就由不得她了。”再硬的骨頭也得給我掰斷了。

    老大一家遲早會後悔。

    做個村長算什麼?到時候她家老三娶了傅姑娘,那可就乘風直上青雲!

    光宗耀祖啊!

    “真是奇怪,言秀才死了老婆,怎麼看着還越發俊俏了?”

    “整個人都看着年輕了好幾歲,咦,言妞妞呢?今兒她娘上山,她都不出來送最後一程的嗎?”

    “哎,可憐的周氏,走的這麼早,唯一可憐的還是孩子啊。你看看言秀才,這穿的花枝招展的還以爲他要娶媳婦呢。哪像是死了媳婦的人?”幾個嬸子一邊刷碗一邊嘀咕,眼裏打探着四周。

    “讀書人最是薄情,這話果然不假。這周氏屍骨未寒,還躺在大堂呢,這羣人就不安分了!咱們女人啊,還是得顧好自己,孩子最受罪呢。”

    “哧,老陳氏估計是在想屁喫。你瞧見她在傅姑娘面前的樣子了嗎?舔着臉和善極了,噁心!”

    衆人不屑的輕笑。

    傅姑娘貴氣逼人,她們在她面前都沒有勇氣擡頭直視她。

    老陳氏怕是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癩蛤蟆想喫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劉嬸頓了頓,突然朝着幾個婦人伸了伸手,見她們靠近才低聲道。

    “周氏死之前,我好像瞧見老陳氏趴在小村長窗口偷聽什麼。回去後周氏便捱了罵,大半夜出去洗衣裳,這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啊?”

    衆人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老宅是不是隱瞞了什麼。

    此刻的老陳氏,卻是躲在房內,將懷中粉末倒進了酒壺。

    兒媳婦,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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