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個村,怎麼能讓孩子當家。”

    “真是瞎胡鬧!若我見了,非得將她好好教一教,誰家孩子那麼沒禮數!”

    “那李泰鴻也是個短命鬼,竟然被天火燒死了。現在新村長是他兒子吧?李越麟?”說話的老人大概六十多歲,頭髮鬍子都發白了,是秀山縣最富有的村長。

    太山村是秀山縣最大的村落,常住人口四千人。

    老人年紀大,尋常最不喜浮躁的年輕後輩。

    太山村村長眉宇含着幾分高傲:“以前那李泰鴻爺爺,好像還是王家村出來的,後來去李家屯上門了。沒骨氣的東西。王家村也太能折騰,什麼修建圍牆,瞭望塔,學什麼滑雪,還賑災?讓孩子做村長,遲早把全村人折騰死!有那本事多給村裏掙口糧食,多活兩個人。”

    眉宇間帶起一抹不屑。

    李家屯素來和太山村爭奪最大村的稱號,如今李泰鴻死了,李家屯不足爲懼。

    “也不知縣令老爺叫我們來做什麼?三年大旱,又遇蝗蟲和冰災,百姓苦啊。”與王家村交好的村長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

    衆人這才沉了面色,心事重重滿是焦灼。

    唰唰唰……

    突的,衆人好似聽到什麼聲音。

    只見遠處驚起一片片雪花,一道道身影朝着縣衙靠近。

    三十多個手中帶刀的壯年齊刷刷停下,面色紅潤,眼神尖銳。

    “小村長快出來吧。”只見徐子繹將小穗穗拎了出來,小姑娘嘴角還粘着糕點呢。

    “可有凍着?”徐子繹仔細問道。

    “不冷,哥哥在裏面鋪了棉被。”穗穗笑的見牙不見眼。

    嬌憨可愛,靈動驚人。

    衆人皆是看着王家村一怔,這災年都是餓的黃皮寡瘦,怎麼王家村……

    一個個看着油光滿面,隔着厚厚的襖子都能看出身上的肌肉。

    李家屯村長在穗穗到來後不久,也匆匆趕來。

    精氣神竟然讓王家村壓了一頭。

    “王有財,你可真是大方,把村長之位交給一個三四歲孩子?你也不怕老祖宗從墳墓裏蹦出來找你麻煩?”太山村老爺子笑着說道,看都沒看穗穗一眼,只覺這丫頭是做了誰的傀儡。

    長得倒是,怪喜慶怪好看的。

    王有財站在穗穗身後,所有人都不曾躍過她半步。

    “能者居之。”王有財淡淡道。

    太山村村長冷斥一聲,隨即便道:“走……”

    老人頭髮鬍子發白,但脊背極其筆直。

    師爺早已在大堂內備好了熱茶,等着衆人入內。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將言穗穗安排在了末尾。

    末尾靠大門,風大。

    衆人落座後,王家村衆人吭哧吭哧從揹簍裏掏出棉被,直直的將門口寒風擋住。

    有人從兜裏掏出個火籠子,放在了言穗穗腳下,裏面還噼裏啪啦烤着紅薯和花生。

    熱茶被言漢生推的遠遠的,娘子一早就備下零嘴。

    給她擺了一疊糕點。

    王有財掏出個竹筒,竹筒裏插着一根蘆葦管子。

    “喝口奶茶暖暖身子,裏面放了雙倍芋圓。都是咱村條件差,讓你喫苦了。”王有財滿臉內疚。

    衆人看的直咋舌,太山村原本還想說點什麼。

    此刻只覺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老臉上。

    這叫架空?這叫傀儡?

    呸。

    跟伺候皇帝似的。

    師爺臉上的笑,霎時便落了下來。

    還想壓一壓王家村的威風,卻不想……

    被對方出了個大風頭。

    這王家村也是一羣沒骨氣的孬種,被個孩子騎在頭上管着。

    王有財翻了個白眼。

    面子能做什麼?能當飯喫?能當肉喫?能活命?

    呸,他每天都夢見自家老祖宗在夢裏想詐屍,要出來沾光呢。

    他這可是站在老祖宗的肩膀上才能過上這等好日子。

    自從將位置讓給言穗穗後,村民可都長肉了!

    這傢伙也不知哪裏來的運氣。

    但凡帶着人上山,回回就能帶回野豬野兔野雞等等。

    時不時殺一頭給流民加個餐,那羣流民都肉眼可見的面色紅潤了。

    最讓人稱奇的是。

    衆人賀喜送來的那三頭豬,其中一頭是母豬,她時不時過去溜達一圈。

    第二個月就下了豬崽,下了八頭豬崽,胖乎乎的,全活了。

    那幾只羊每日都產羊奶,村裏就將羊奶做成了奶茶,十文錢一杯,村裏供不應求呢。

    前幾日還從舉人村買了四頭羊,言家那兩頭也直接賣給了村裏。

    如今村子有八頭羊。

    那些雞每日一個蛋,從不偷懶。

    王有財可後悔了,沒早點將位置讓出去。

    才幾個月的功夫,村裏公有財產翻了好幾倍,現在時不時做點小東西還能自產自銷了。

    王有財瞥着那羣老頭,你們不懂王家村的快樂。

    人手一杯奶茶,聽着戲,快活似神仙。

    整個室內都是奶茶濃郁的香味,又香又濃。

    “真是胡鬧,談正事的時候喫零嘴,果真是孩子!”太山村村長重重的杵了下柺杖,他年紀大,爲人最是古板。

    當即便有人出來打圓場。

    “言小村長,你們喝的……這是什麼啊?”雲來村村長笑眯眯的問道,這是與太山村齊平的大村子。

    “這是奶茶,新鮮羊奶去腥後熬煮的奶茶。我們帶了許多,給各位伯伯嚐嚐呀……”穗穗手一揮,言漢生便端出個竹筐,竹筐裏放滿了小竹筒。

    王有財一愣?

    她居然這麼大方?

    “冬日裏喝一杯暖暖身子呀,我們村子時常售賣呢,只十五文錢一杯。飽肚子又甜嘴兒……喫一杯,一天飯都不用吃了。”竹子山上砍的,羊奶家裏擠的,糖是上次賀喜送的。

    羊奶又腥又羶,這玩意兒以前十文錢可以買一桶。

    現在災年,至多也就二十文一桶。

    況且那羊奶還要兌些水呢,實則用不了多少。

    至於芋頭,家家戶戶都種着不少,但因着麻嘴巴,許多人並不愛喫。

    至於木薯,在言穗穗來之前,他們一直當柴火呢。

    現在村子裏堆着滿地,除了她,誰都不知如何提取木薯粉。

    裏面只值錢的,大概就是放了一撮糖。

    太山村村長嗤笑一聲。

    這災荒之年,誰還有空花十五文買零嘴啊。

    花這等冤枉錢簡直混賬。

    也就小丫頭片子想的出來。

    端起桌上的竹筒隨意便喝了一口。

    入口便喝到了甜滋滋軟糯香甜的園子,咬一口還微微彈牙,淡淡的茶香夾雜着奶香,回味甘甜又飽腹。

    太山村村長眨巴眨巴眸子。

    沒忍住又喝了一口。

    這一口他喝到了會爆的爆爆珠。

    老村長,眼睛陡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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