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好疼……”

    “穗穗好疼……”總是笑眯眯的小姑娘,此刻蒼白虛弱的躺在牀上。

    面上明顯的有幾分不正常的潮紅。

    “穗穗這高熱怎麼退不下去呢?”林青聲音滿是凝重,而且穗穗心跳極快,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一團。

    言家衆人焦急的圍在此處。

    “穗穗還不醒,娘那裏都快瞞不下去了。”

    三日前林氏難產,可轉危爲安之時,穗穗卻突然驚叫一聲倒地。

    整整三日,高熱不退,整個人都渾渾噩噩說着夢話。

    “難道是那日見血嚇着了?”言明眼睛下是濃濃的黑眼圈,這三日幾乎不喫不睡。

    “不可能。穗穗能站在城牆上帶領全城廝殺,她會是怕血的人?”言川第一個否決了。

    他知道,穗穗有股子狠勁兒。

    若非攻心,她絕不會陷入這等噩夢之中。

    陸老這幾日狀況也不好,強撐着身子帶老太醫來了好幾次。

    老太醫問診過好幾次,只說她是心悸而病。

    受到極致的驚嚇,昏迷陷入噩夢之中,高燒不退。

    “到底什麼事能將穗穗嚇成這般模樣?”林老太太坐在牀上抹眼淚,不過三日的功夫,小傢伙下巴都尖了。

    以前圓潤的雙下巴,白皙紅潤的臉頰,如今只剩蒼白。

    唯獨那小小的眉頭死死皺着。

    嘴裏不斷的呢喃,不斷的掙扎。

    聽得人痛心不已。

    嘉嘉眼淚啪嗒啪嗒掉,她雖然才四歲,可她自幼經歷了常人無法忍受之事。她的天真早已被摧毀。

    眼淚對她是最無用的。

    她不信神佛也不信命,可真一刻她跪在陸老送來的菩薩雕像前不斷的磕頭。

    “天若有靈,請您一定要救救小主子。一切讓嘉嘉代她受,讓我代她受。”

    “您若願意,嘉嘉願意拿帝王命換她平安。”

    “求您了,求您了。救救她吧,她救了這麼多百姓,就不能救救她嗎?”

    嘉嘉跪在朱縣令的小佛堂裏,拜完菩薩,準備回去伺候穗穗。

    一出門,才發現梅花樹下還跪着個阿月。

    她來時只覺是一團雪,竟不想是個人!

    阿月身形搖搖欲墜,她雖然被囚禁了三年,但她腦子已經漸漸在好轉。

    這半年她時而恍惚,時而清醒。

    恍惚之時,她總是會分不清狀況,時常會拉着言川當做唯一的救命稻草。

    清醒之時,她又想起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的貴女,被人當做貨物一般囚了三年。

    高門嫡女消失三年,被擄走三年,猶如滅頂之災。

    流言蜚語都能將她擊垮。

    她不斷的清醒,又不斷的受不了刺激而恍惚。

    在她身邊不厭其煩治癒她的,是林氏,是穗穗。

    誰都不知道,她被救出黑風寨,被帶回王家村路上。她已經偷偷自殺過一回。

    是言川制止了她。

    這也是她總依賴言川的緣故。

    無關愛情。

    只因那是救她兩次之人。

    一次救她的身,一次救她冰冷絕望在深淵的心。

    言家人對她的恩情,她此生難還。

    她頭上身上已經滿是積雪,積雪已經壓在她身上厚厚的一層。

    “阿月姐姐……”嘉嘉驚了一下,她已經三日沒看見阿月。

    此刻她伸手輕輕觸碰阿月,阿月身上竟是已經被凍的發硬,連睫毛上都是一層冰霜。

    “來人啊,林公子快來啊。”嘉嘉嚇得臉色大變。

    阿月竟是已經跪了三天。

    好在這三天沒有暴雪,不然這條命怕是撿不回來了。

    衆人將她抱回屋內,阿月的膝蓋已經在雪地裏跪出一個深深的窩。

    膝蓋已經僵硬,只嘴裏還有一絲熱氣。

    “趕緊將火爐全都拿來。”

    林氏此刻正抱着孩子坐月子,眼皮子跳來跳去總是不安生。

    “三日了,穗穗怎麼還未從陸老那裏回來?她怎麼不來看我呢?”她總覺得,自己臨產時好像聽到了穗穗的哭聲。

    小舅母秀秀正坐在窗前縫孩子的襁褓,偷偷眨了眨眼睛,將眼淚憋回去。

    “姐姐,穗穗現在不止要管村子,在縣令未曾指派下來時,還要管縣城呢。這掃盲任重而道遠啊。”

    “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穗穗以後總不好在大傢伙面前丟臉啊。你想想,她人小面子大,好臉面呢。”

    林氏陡然失笑。

    “是啊,那丫頭別看小,實際可愛面子了。多學點本事也好,將來不受欺負。”林氏摸了摸身側的女嬰。

    嬰兒肌膚雪白,此刻還砸吧砸吧嘴,很是可愛。

    林氏又有幾分失落。

    “我想把妹妹給她看看。她總是念叨着妹妹……就算不想娘,總要看看妹妹呀。”林氏輕輕嘆了口氣。

    “秀秀,我昨兒夜裏烤了一爐小點心,你等會給穗穗送去。她愛喫。”

    秀秀眼眶微熱,低垂着頭不敢看林氏。

    “姐,你怎麼偷偷下牀了?你才從鬼門關出來,還大出血,這臉白的難看。可得好好養着身子。不然穗穗……”

    “穗穗要找你鬧的。”秀秀瞪了她一眼。

    “快去吧,點心烤好了。我可不想被穗穗罵,保證不下牀行了吧?”林氏笑着道。

    秀秀這纔出門。

    關上門的瞬間。

    秀秀臉色霎時垮了下來,眉宇狠狠皺着,憂心忡忡的去了廚房。

    而林氏……

    面上的笑意亦是陡然一垮。

    “母女連心,他們不想我知道,那我就當不知道。”

    “孃的穗穗,你到底怎麼了啊?”林氏死死捂着嘴,嗚咽出聲。

    “娘和妹妹一直在等你啊……”林氏坐在牀上,肩膀輕輕抖動,死死按住脣,纔將那哭聲吞下去。

    “哇哇哇……”

    身側的娃娃似乎感受到母親的絕望,也扯着喉嚨哭了起來。

    林氏感覺擦乾眼淚,強忍着擔憂和悲傷,強撐着笑臉:“不哭不哭啊,娘來了。姐姐很快就來看你啊……”

    “咱們不能讓大家擔心……”林氏聲音低落。

    每天夜裏她都躲在被窩裏流眼淚,卻無能爲力。

    反而不能被他們發現,深怕給衆人添麻煩。

    此刻的穗穗,卻是被深深的困在牢籠裏。

    穗穗彷彿像個透明人,赤着腳站在黑漆漆的屋子裏,看着角落裏的小人兒不斷的被收割血液。

    “爲什麼穗穗這麼痛?”

    “爲什麼穗穗也會這麼痛?”

    “這不是原書的劇情嗎?穗穗爲什麼也會這麼絕望?”穗穗眼淚嘩嘩的,只覺得每一刀都落在了自己的肌膚上。?

    “這是原書中穗穗的結局啊……”穗穗呆呆的。

    穗穗並未往外看,她也絲毫不知,原書中的世界也是因此而崩塌。

    觸怒神靈,毀滅神靈,最終以一方小世界崩塌而告終。

    此刻她只覺一道溫柔而霸道的力量卷着她,穗穗抽噎着道:“天道爹爹。”

    彷彿有什麼在撫摸她的頭頂,溫柔又堅定。

    大道公允,但……

    她是被偏愛的那一個。

    PS:大家都去上學了嗎?你們還在嗎?給穗穗點個催更,讓我知道你們還在好嗎?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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