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老夫人聲音竟是帶了幾分尖銳。

    “她一個鄉下來的窮丫頭,怎麼會被請進宮?!定是哪裏出了差錯!”

    衆人一聽這話,霎時回神。

    是了,言穗穗從小長在邊關,怎會認識陛下。

    真是可笑。

    老夫人面色沉了沉“能讓陛下在意的,只有承恩侯府。”

    “嬌嬌是神女,是上天的寵兒,承恩侯府也因此得了諸多好處。當年先皇萬分寵愛嬌嬌,如今新帝,必然也是如此。”

    老夫人暗暗咬牙。

    “新帝必定是查了侯府當年的真相,他將言穗穗召進宮,必定是詢問此事。他是爲了侯府!”

    “那……那她一個不通禮儀的丫頭見了陛下,可千萬別觸怒了陛下,連累侯府纔是。”二夫人捏了捏手絹,輕笑着說道。

    “那丫頭對侯府有怨氣,只怕嫉妒嬌嬌呢,可千萬別添油加醋胡說八道。到時候陛下懷疑侯府……纔是造大孽了。”三夫人嘆了口氣。

    老夫人和李氏面色越發難看。

    “瞧瞧你生的孽障!”老夫人面色陰沉。

    李氏臉上滿是難堪。

    她雖是長媳,但孃家落敗的厲害,遠遠比不得二房三房。

    這些年,全靠生的兒女爭氣。

    爲她掙足了臉面。

    還是第一次因爲言穗穗捱罵。

    心中難言的多了幾分怒氣。

    怎麼這麼不爭氣,一點也不省心!不懂她這做母親的難處!

    “還不去把那孽障叫進來!還未回家便如此折騰,還要讓她在門外惹禍嗎!”老夫人怒斥一聲。

    “那……開側門還是大門?”丫鬟小聲的問道。

    老夫人滿臉不悅,即便再不喜,如今新帝都插了手,再無轉圜餘地。

    “開大門。”

    衆人陰沉着臉,但此刻的穗穗半點不在意。

    “姑娘,請吧,夫人和老太太都等着呢。”劉嬤嬤皮笑肉不笑,眼見着她們連馬車也要拉進去,頓時皺了眉頭。

    “你這些破爛還拉進侯府做什麼?”

    “侯府不缺這些爛東西,也不知有沒有生蝨子……別污了主子的眼睛。”

    劉嬤嬤早就想說了,但言穗穗理也不曾理她,直接讓徐子繹將馬車架進了府內。

    “明哥兒還未回來?”

    嘉嘉小聲說道:“咱們在京城開了好幾家鋪子,他要去看看呢。”家中生意一向是他在打理的。

    穗穗知曉他對商業有極大的興趣和天賦,便不曾拘着他。

    一路進了承恩侯府,穗穗沒看見一個笑臉。

    譜擺的比皇宮還大。

    一直到了內院,才瞧見來來往往的侍女繃着臉看向她。

    若她真是個單純無知的四五歲女童,只怕都要被她們嚇破膽,只會依附在言家不敢說話。

    但她,可不是。

    穗穗被引着進了屋內,馬車停在門外。

    剛進門,就聽見一道聲音傳來:“真是鄉下來的,什麼破爛都捨不得扔。咱們侯府,可不是那等窮酸人家,你瞧瞧你那一馬車東西,連石頭都拉進府了。”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瞧着笨重又髒兮兮的。別人瞧了,還以爲侯府苛待你呢。”說話的是二夫人,此刻捏着手絹滿臉笑意,但眼底卻一閃而過的嘲諷。

    說來,真是令人驚奇。

    被遺棄在外的丫頭,竟是依稀能看出幾分李氏的影子。

    時常養在身邊的言嬌嬌,反倒更像侯爺。

    說起來,真是諷刺。

    養在外頭那位的面容,更精緻,更像言家人。

    這張臉,就說明了一切。

    穗穗眨巴眨巴眸子看向她,突然她肩膀上的豔色小鳥兒突然驚恐的喊道:“鞋拔子精說話了,鞋拔子精會說話!!”

    “嚇死鳥兒了,嚇死鳥兒了。”

    兩隻鳥一唱一和,直接將臉頰尖尖的二夫人氣得面色通紅。

    “真是毫無教養!還不管管你的鳥!”二夫人是續絃,容貌生的嬌美,不然怎會嫁給言家二老爺呢。

    “越管它罵的越厲害,還會飛房頂上罵,一邊飛一邊罵。鬧得大家都知道。”穗穗一副我管不住的樣子。

    “你要是不滿意,可以和它對罵。”雖然,就沒人能罵贏。

    在動物園裏,這兩隻夫妻檔,經常把遊客罵得哭着離場。

    二夫人氣得手指頭直哆嗦。

    她引以爲榮的瘦弱,尖下巴,竟然成了鞋拔子精!!

    這可是她讓二老爺爲她哐哐撞大牆的祕密武器。

    嘉嘉看了眼二夫人,還別說,越看越像鞋拔子。

    李氏從見到穗穗的那一刻起,便輕輕的顫抖。

    呆呆的看着她那張臉。

    這……

    這……

    這就是她想象中孩子長大的模樣啊。

    雖然,嬌嬌並未長成這般模樣,可乍然見到言穗穗,她竟是止不住的親切。

    這種感覺,從未在嬌嬌身上體現過。

    李氏不由落淚。

    “快過來給娘看看……這些年你在外辛……”本想說辛苦,可她養的面紅齒白,實在說不出辛苦的話。

    “委屈你了。那等偏僻貧瘠的地方,受委屈了吧?將來,娘定會補償你。”李氏甚至能感覺到那股血脈相連的感覺。

    穗穗卻是看着她直皺眉。

    怎麼會這樣?

    她長子爲世子,嫡長女嫁給了宣平侯世子,然後便是一對雙胞胎。

    可她面相,怎會有喪子之相?

    穗穗還未來得及回話,徐子繹便抱着幾塊石頭進門:“這是穗穗送給大家的見面禮。”

    老夫人面色帶着怒氣:“扔出去,什麼髒兮兮的東西也往府裏搬。”

    “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別給侯府丟臉。”她更不滿的是,她想象着這丫頭對她痛哭流涕的認親,卻不想,這丫頭一副遊離在外的模樣。彷彿是個局外人。

    “來人啊,把她那堆破東西扔出去。別髒了侯府。”老夫人眉眼一冷,見不得她這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

    丫鬟奴僕頓時上手。

    “不準動我孃的東西!”穗穗直接出了門。

    李氏心頭一緊便追了出去。

    “穗穗,你是叫穗穗吧?府裏還有更好的東西,娘都給你買。你沒見過世面,在那等地方沒見過好東西,這些東西拿出來會被恥笑的……”

    “別人還以爲,你來侯府打秋風呢。你養母那邊是窮了一些,但窮人心眼多,你可以感激她們,但不能被她們拿捏着走。將來啊,給她幾百兩銀子就打發她了。”

    正巧,丫鬟把緊緊包裹的破布上捅了個洞。

    突的,一抹白光滑落。

    一抹又一抹的白光像流水般順流而下……

    李氏還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銀子。

    白花花的銀子源源不斷的從鼓囊囊的馬車內流出來。眨眼間,便灑落滿地。

    打秋風?

    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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