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入住尚書府第二日。

    晚上就烤了周尚書的愛寵。

    他養的一隻錦雞。

    色彩斑斕,肉質細嫩。

    周尚書親自給她架的火,撒的小料。

    漂亮的長尾巴,還給她做了個毽子。

    當夜周尚書覺都不睡,連夜去承恩侯府將師弟拖出來罵了一頓,老侯爺至今不知緣故。

    只知道,最近大師兄看他格外不順眼。

    “興許,是提醒老爺,該將那不省心的孽障接回來了。”老夫人見老侯爺垂頭喪氣的回來,不由沉着臉說道。

    老侯爺當年身份卑微,幸好得陸老提拔,這些年才掙下一筆家業。

    老侯爺自知天賦不高,當年是師父心軟才收下他,承恩侯府能有今天,有陸老一半功勞。

    他內心,師門都要排在侯府前面的。

    老侯爺哪有心思管別人,他滿腦子都是師門師門。

    “隨你,你願什麼時候接便什麼時候接。大師兄身份高,但好歹是平輩。小師叔可是長輩!”

    “小師叔的院子可修好了?把嬌嬌的主院讓出來。”

    “嬌嬌在京城呼風喚雨,是言家的主心骨。但若沒有師門,咱們言家哪有今天?”

    “小師叔初來乍到,輩分又高,怎麼能住偏院?”

    “這段時間把大門擦亮點兒,小師叔必須走正門而入。別給小師叔丟臉。”

    老侯爺焦躁的緊。

    老夫人眉頭微微一皺:“老爺,嬌嬌從小就住主院,怎麼能讓出來?你讓嬌嬌怎麼想?”

    “而且嬌嬌得萬民愛戴,京中多少高官都是她的信徒。”

    “嬌嬌爲侯府做了多少貢獻,你怎麼能讓她搬出來?搬出來又住哪裏呢?”老夫人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老侯爺很少動怒,自從爵位傳給了長子,便不管府中事務,這些年也由着他們折騰。

    但唯獨在師門一事上,絕不可讓步。

    “嬌嬌怎麼想?她能怎麼想?若不是師門,能有言家的今天?要不是師門,都沒有嬌嬌!況且,師父都親自傳信來,小師叔等同於他親臨!”

    “師父離得遠,我無法在師父跟前盡孝也就罷了,難道讓小師叔和晚輩住偏院嗎?”

    “嬌嬌怎麼就不能搬出來了?被抱走那孩子……叫什麼來着,叫穗穗?那她還住那小湖邊呢,蚊子也多,晚上還漆黑,嬌嬌怎麼就不能住了?”老侯爺吹鬍子瞪眼。

    “行了,三日內就搬出來。”

    “府中隨時最好恭迎小師叔的準備。”

    “這侯府,我還做不得主了?”老侯爺直接動了怒。

    他不管事,但他一旦動怒,老太太都是不敢反駁的。

    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將主院搬空,從庫房裏找了無數好東西填進去。

    心痛的直滴血。

    老夫人煩悶的一夜未睡。

    直接遣人去尚書府。

    去的是老夫人跟前的教養嬤嬤。

    教養嬤嬤站在尚書府門外,眉眼微垂,看着言穗穗眼中閃過一抹不屑:“姑娘,鬧夠了就該回家了。”

    “嬌嬌姑娘千辛萬苦掙回來的臉面,可不能就這麼敗出去。您馬上五歲,也該懂事了。”嬤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您回去認個錯,老夫人總歸是您親祖母,會原諒您的。”

    穗穗嗤笑一聲。

    “你可真有意思。”

    “這是老夫人叫你來的?我被全班針對,需要請家長的時候你們怎麼不來呢?”

    嬤嬤面上掛不住當即道:“姑娘,奴才雖然不知您何時與陛下結識,但陛下國事繁忙,可不會永遠護着您。”

    “您要靠的,還是承恩侯府吶。”

    “您從鄉下回來,頑劣不堪,得罪各府公子,本該去挨家挨戶拜訪認錯。您靠着陛下贏了面子,卻給侯府樹了敵。那晉王爺,長公主,還有各府大人,都是您的親爹同僚,若他們記恨……”嬤嬤話還未說完。

    便聽得一道聲音喊道:“書包給小爺,小爺給你背。”

    一扭頭,便見晉王府傅無麟抿着脣,一臉倔強的給她揹着書包。

    “喏,你的早食。這是城南的點心……”小郡主也正好跳下馬車,心不甘情不願的提着個食盒。

    嬤嬤的話,戛然而止。

    “認錯?我爲什麼要認錯?我又沒錯!真是可笑。”

    “要我回去,除非侯府親自擡轎子來請我。”穗穗接過小郡主遞來的點心,咬了一口。

    嬤嬤當即帶了幾分怒氣:“您可真是好骨氣,還想要侯府請您回去,那您就別回了吧!”說完,扭頭就走。

    她在老夫人面前頗有臉面,自然明白老夫人對她有多不滿。

    這纔敢輕視她。

    此刻穗穗嗤笑一聲,慢吞吞的走在幾個孩子身後。

    傅無麟提着她的作業,彆扭的看着她:“你寧願住尚書府都不回去?尚書府規矩最大,連牀上睡覺都得注意儀態。尚書府有什麼好的?”面上還一副怕怕的樣子。

    “有什麼好怕的?有重光漱玉照顧我,沒人敢管我。你要是不信,我邀請你去尚書府玩一玩呀。”穗穗肚子大,能撐船,半點不計較的樣子。

    “重光?漱玉?那是誰?怎麼沒聽過。”傅無麟想了想,好似沒聽過這倆名字。

    “那是我的晚輩。很聽話的。”穗穗對他很滿意。

    “咳……我真能去?其實,我還從來沒去過尚書府呢。聽說很恐怖……”除了已經致仕回鄉的陸老,吏部尚書已經是朝中最大的官員。

    加上週尚書爲人古板,衆多朝臣見了他都心裏沒底。

    小郡主一聽,立馬提着食盒也湊上前來。

    “何止恐怖,聽說他們家孩子言行舉止都一模一樣,從不出差錯。那……那你能邀請我嗎?”

    小郡主討厭言穗穗。

    可是她邀請我去尚書府耶。

    她的公主娘見了尚書府都直打怵。

    哎呀,她若是能去尚書府做客,她娘一定高看她。

    穗穗點了點頭,半點不在意,轉頭告訴護衛:“回去告訴重光昂,晚點我有朋友來拜訪。讓他和漱玉備些喫的,記得出來招待。”

    啓蒙班的孩子一聽,雖然心裏不喜歡她,但都嘰嘰喳喳鬧着要同去。

    穗穗當即請了全班。

    下午一放學,便帶着人直奔尚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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