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將軍懵逼了。

    謝夫人扭頭就給了他一腳,謝將軍默默給恩人磕了個……

    頭。

    “謝夫人,這就是那對孩子吧?”穗穗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謝夫人一見她就落淚。

    伸手握住穗穗的手。

    “是,託了您的福,才活下來的孩子。”不止是因爲買了穗穗的那支保命參,也因爲她給了自己信念,讓她足以撐到產下孩子。

    當時她狀況太差了。

    夫君跟了太子,而幾個皇子在京城奪嫡,謝家分支卻選了晉王。

    正巧謝將軍與太子失蹤,她便被趕出了京城。

    那時她懷着身孕,當真是存了死志。

    “其實,還得謝您一回。回京後,奪嫡到了白熱化的境地,太子即將回京繼位,各方人馬涌動。有人……對我的孩兒下了死手。”謝夫人攥着穗穗的手輕輕發顫。

    可見當時的恐懼。

    “我發現時,兩個孩子已經被捂在被子裏,滿臉青紫,渾身冰涼。”

    謝夫人至今記得那一刻的恐懼和絕望。

    當時她甚至對相公深出了怨恨。

    三個孩子啊,全都沒有好下場,他隨太子奪嫡,卻害了全家。

    她與謝將軍的夫妻情分,那一刻都已經到頭了。

    卻不想……

    當時穗穗贈給兩個孩子的香囊,卻無火自燃。

    那燃燒的青煙盡數落在孩子身上,隨即便消失不見。

    轉瞬間,兩個孩子哇哇大哭,面色紅潤呼吸綿長。

    那一刻她就知道,穗穗又救了她們娘仨一次。

    謝將軍死死的看着言穗穗,額間冷汗淋漓。

    “你瞧着恩人做什麼?你是個木楞子嗎?還不快將恩人請進去?”謝夫人笑着擦了眼淚,瞪了謝將軍一眼。

    穗穗卻是站在門口猶豫。

    “穗穗就不進去了吧,這於理不合。”

    “省的謝將軍又參穗穗一本。穗穗好怕,穗穗今兒被謝將軍指着鼻子罵,穗穗膽子小,不敢進去。”穗穗怯生生的拉着謝夫人的衣角,軟綿綿的告了一狀。

    謝夫人瞪大了眼睛。

    “你參穗穗一本?你罵小恩人了?”

    “謝景棕,好你個狗東西!你居然冒犯小恩人?你是不是沒拿我們娘三的命當回事?你個沒良心的東西,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要你救命的時候,你不在,好不容易得救,你居然冒犯小恩人?”

    “你是要逼死我們娘仨是不是?”謝夫人當即又是哭又是罵。

    罵的謝將軍心虛不已,連連認錯。

    孃老子的,他要知道恩人是她,他哪裏還敢罵???

    只怕還得給她裝一兜子零嘴哄她開心。

    半個時辰前,他罵的有多暢快。

    現在被媳婦擰耳朵就擰的有多狼狽。

    最終,雙胞胎尿褲子救了他一命,他急匆匆抱着孩子跑了。

    阿月低垂着頭,謝家依然如當初一般,毫無變化。

    謝夫人帶着穗穗入了院內,穗穗指着遠處一處院子道:“哪裏是何處?”

    謝夫人一怔,偷偷紅了眼眶。

    “是我四年前丟失的女兒所居之處。我一直爲她保留着閨房,她……一定能尋回來的。”謝夫人紅着眼睛。

    “女子丟失四年,夫人不怕她名節有損嗎?”穗穗瞥了眼一直不曾擡頭的謝夫人。

    謝夫人突然情緒有些激動。

    “名節也好,清白也罷,她終歸是我的女兒啊!!是我的命根子啊!小恩人,外界再如何說,再如何猜測,我都希望她活着,若是可以,我寧願以自己這條命,來換她活着啊。”謝夫人低低的哭出了聲。

    “只要她能回來,我什麼都可以接受的。”謝夫人抽噎着道。

    突的,耳邊聽到一陣聲音問道:“那她被擄走四年,失了名節失了清白,你也還要嗎?”

    “謝家是清貴之家,不怕衆人指責謝家名譽盡失嗎?她若連累謝家擡不起頭來該如何?”

    謝夫人捏着娟子輕輕擦了淚,認真道:“只要能換回我兒,名譽盡失算什麼?她回來,我這顆心才能重新活過來。我這輩子,餘生就是等着她回家。”

    一擡頭,謝夫人呆住了。

    只見面前少女眼眶發紅,正看着她無聲的落淚。

    “母親,女兒回來了。”撲通一聲,阿月跪在地上,對着謝夫人磕了個頭。

    兩人淚流滿面,抱頭痛哭。

    謝夫人又是哭又是心疼孩子,死死抱着阿月不肯撒手,彷彿一撒手孩子就會丟了。

    謝將軍聽得哭聲匆匆趕來,瞧見阿月的面龐,亦是震驚的老淚縱橫。

    四年不見,他的囡囡近在眼前,他都沒認出來!

    這四年,他飽受愧疚和心痛,在邊疆幾乎日日捏着囡囡的畫像放在心口。

    如今孩子失而復得,謝家缺失的那一塊也圓滿了。

    “我的兒,我的兒啊……娘以爲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這傻丫頭,你既是隨恩人一起入京,爲什麼不回家,爲什麼不回家啊?娘想你想的都快死了。”謝夫人輕輕打她,又不忍讓她受傷。

    “女兒曾回過一趟府邸。”阿月低聲落淚。

    “回來時,正巧遇到二叔三叔一家。”大抵是娘還想尋嫡女,而二叔三叔卻道女子流落在外名節已失,尋回來只會讓謝家女子蒙羞。

    即便尋回來,也只能青燈古佛陪伴一生。

    當時她便驚慌失措滿臉蒼白的回了穗滿閣。

    “傻丫頭,娘已經將他們分了出去。他們站錯隊,遲早被新帝清算,他們求謝家幫忙不成,故意給你爹孃撒氣。你理他們作甚?你能回來,誰敢多嘴,娘撕爛他們的嘴!”謝夫人這一刻恨意滔天,誰若是再害她失去女兒,她絕不姑息。

    待謝家人平靜下來,謝將軍已經連抽了自己兩個耳刮子。

    言穗穗,這哪是惑主!

    這是拯救他謝家的大恩人啊。

    若不是她,謝家支離破碎,他早已是個孤家寡人了。

    “恩人,您保全了謝家,從今以後,謝景棕只願爲您鞍前馬後,唯首是瞻。”謝將軍一臉認真,半日前,他的骨氣還在與穗穗硬槓呢。

    滿朝文武都指望他支棱起來,能壓住言家丫頭的威風。

    扭頭,他就成了對方舔狗。

    定製了一副極好的虎皮襖子。

    明兒鋪龍椅上,給恩人打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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