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

    傅九霄一夜未睡,挑燈寫到天亮。

    穗穗的字,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有六七成相似。

    寫起作業來,毫無違和感。

    誰能想到,皇帝挑燈夜戰,批閱的不是奏摺,而是穗穗的作業呢。

    兩人緊趕慢趕,終於趕在初八的早晨,入學當天寫完。

    “穗穗,下次我可不會幫你了。”傅九霄捏了捏她的臉頰,有些頭疼。

    “可是我都記下了,明明他只需要念一遍,我就能記下,爲什麼還要抄寫這麼多遍?”穗穗嘟囔着臉,皺成一團。

    傅九霄:哎,因爲夫子是正常人,而你不是。

    “開學我會告訴夫子的,讓他少給你佈置抄寫的作業。”傅九霄捏了捏手腕,白天批閱奏摺,夜裏抄寫作業,手腕疼。

    寫到最後,他已經龍飛鳳舞的放飛自我。

    穗穗回到書院,先去了一趟後院,便將作業交了上去。

    自從穗穗身份曝光以後,院長便親自教導他們班。

    此刻瞧見穗穗進來,便認真道:“這學期啊,咱們書院國學院加了個新規矩。”院長慢吞吞說道。

    “以後,禁止抓書院裏養的魚。”說完,他看了眼穗穗。

    穗穗抹了抹臉頰上燒魚的黑灰,打了個嗝:“學生記下了。”

    自從穗穗入學後,池子裏那羣魚,三天兩頭又得補一次。

    院長翻了翻孩子們的作業,冷笑一聲:“你們倒是膽子大,居然陽奉陰違,找人替寫。”

    “行了,明兒把你們替寫的人找過來。我要好好說道說道,怎麼教育孩子呢。”

    孩子們頓時苦着臉。

    “特別是穗穗,你找的是什麼人?”

    院長着重點了點穗穗。

    “他們找人,尚且找了個字寫得好的。你找的呢?你找的誰?這人書法是有一定功底,但學生就要有學生的規矩,你見哪個學生寫成這樣的?”

    穗穗墊着腳瞥了一眼,好嘛,別人寫得齊齊整整。

    傅九霄寫得筆走龍蛇,龍飛鳳舞。

    字如其人,一看就極其囂張。

    “一點沒有敬業精神,替寫都差遠了。”院長皺了皺眉頭。

    “這幾頁全部打回去,你抄寫一遍,替你抄書的人,也罰一遍。”

    穗穗苦着臉,九霄哥哥這個騙子!!

    院長站起身,見孩子們都一副知錯的模樣,這才放下話題。

    不過,替穗穗抄寫的筆跡,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算了算了,回去寫奏摺吧。

    聽說北方又開始動盪,真希望天下太平啊。

    “對了,班上最小的孩子都年滿七歲。明日起,咱們分班授課。女子留在此處,男子去外院上課。”說完,院長便離開了。

    傅無麟眼神黯淡,穗穗拒絕了他。

    還掐死了他的大雁。

    傅無麟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

    “你大哥是不是要定親了?今日好像是訂婚宴?”小郡主李歡顏問道。

    傅無麟皺了皺眉頭:“嗯。”

    “我記得你大哥是不是已經訂過一次了?”李歡顏有些疑惑。

    傅無麟嘆了口氣:“我大哥……上次定了一回。但……但那姑娘沒有福氣,出了些意外。”

    他左右瞧了瞧,見周圍無人注意,便低聲道:“你也知道的,我大哥素來運氣不好,運勢低。”

    也就那幾年有言嬌嬌,轉了些運勢。

    傅無麟想起此事就有些沉默,他家與言嬌嬌,絕對是脫不了干係的。

    言嬌嬌沒出事之前,最親近的,就是晉王府。

    出事之後,大哥氣運極差。

    “年底,其實定了李巡撫家的姑娘。”李大人掌管一方土地,當地被稱爲大越糧倉,是極其富饒之處。

    哥哥生的好,又經常在大越走動,無意救過那李姑娘一次。

    年底,兩邊就交換庚帖訂了婚。

    可誰知第二日,李姑娘喫杏仁,滿臉起疹子,喉嚨紅腫,生生窒息而死。

    當時雙方都不敢聲張,深怕壞了自家名聲。

    年初,又尋了門八字硬的姑娘。

    今兒就是定親宴。

    “那姑娘家會來嗎?”李歡顏問道。

    傅無麟搖了搖頭:“得避嫌呢,但是我可以帶你們偷偷去看。”說完偷偷看了眼穗穗。

    穗穗瞧見他的目光,朝着他咧嘴一笑:“謝謝無麟哥哥,你送我的兩隻鴨子很好喫。”

    傅無麟想糾正是大雁。

    卻又嘆了口氣,放棄了。

    “穗穗,我們一起去看世子的定親宴好不好?”李歡顏和一衆孩子們都很有興趣。

    穗穗狐疑,傅無疆是原定男主,言嬌嬌女主已死,他還可以與旁人定親嗎?

    瞧見穗穗點頭,傅無麟眉宇帶上幾分笑意。

    他請客帶着衆人在穗滿樓吃了一頓,這才帶衆人回晉王府。

    穗穗從未來過晉王府,此刻一進門,眼皮子就顫了顫。

    帝王之氣,素來只有皇室以及皇帝所有。

    可晉王府,竟是有着極其濃郁的龍脈之氣。

    外院推杯換盞,此刻已經提親回來。

    傅無疆垂眸坐在下首,主位上坐着女方父母。

    “世子一表人才,是小女有福了。”中年男子神色很是滿意。

    傅無疆脣角緊閉,不該這樣的,他說不清自己什麼樣的心情,可在他想象裏,不該是這樣的。

    好似命運,不知從何時起,就變了。

    穗穗趴在狗洞處,突的皺起了眉頭。

    難怪原男主運勢極差,需要言嬌嬌改運。

    晉王府竟是以他爲媒介,竊取了大越皇室的龍脈,以龍脈溫養此處,長久下去,晉王一脈必出帝王。

    可沒有言嬌嬌幫忙,傅無疆又算個什麼東西?

    果然,這桌訂婚宴還未喫完,晉王府主院的房梁突然倒塌,直直的將女方父母壓在梁下。

    傅無疆再次被悔婚。

    晉王府內氣氛緊繃,穗穗卻是偷摸着爬出了狗洞,哼,傅無疆你這輩子可是要孤獨終老的命咯。

    晉王府偷天換日竊取龍脈,被天道察覺,這一脈,註定要滅絕。

    穗穗剛回府內。

    便聽得外院傳來急報。

    “報,大越最北,神棄之地,突然對大越發動猛烈進攻。且攻勢強烈,不畏生死,言將軍已臨時調令前往神棄之地!”

    兩道急報,一道進宮,一道進言家。

    聽得此消息,穗穗眼前突的晃了一下。

    似乎有一瞬間的暈眩。

    心頭隱隱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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