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負氣而走。

    走時滿臉崩潰,走路晃晃悠悠,一副受了重創的模樣。

    她甚至連眼神都不敢落在傅九霄身上,真是越看越傷心。

    惠頤公主擔心太后,急忙追了出去。

    穗穗看了眼傅九霄,然後偷偷移開了眸子。

    又看了一眼,又移開了眸子。

    一副想要偷看,又好奇的模樣。

    傅九霄眼皮子一跳:“有什麼話,想說就說!”瞧瞧你那憋得扭來扭去,看了讓人頭疼。

    穗穗嘿嘿一笑,隨即頓了頓,然後便見她神祕兮兮的問道:“九霄哥哥,你說你厭惡女子,可穗穗也是女子,你爲何不厭惡穗穗啊?”

    傅九霄心頭一喜,這傢伙竟然要開竅了嗎?

    也是,這臨近年底,滿九歲的姑娘了。

    傅九霄還來不及開口,便聽穗穗道:“是了,九霄哥哥不喜女子,必定是將穗穗當做兄弟的!”小臉蛋一臉鄭重。

    傅九霄??

    白開心一場。

    穗穗嘆了口氣:“九霄哥哥,你有沒有拿穗穗當兄弟?你居然從沒告訴穗穗,你喜歡男子!穗穗也好替你打掩護啊,你竟然瞞了這麼久。”穗穗一臉怒容。

    傅九霄這張嘴,竟是說不清了。

    傅九霄張了張嘴,又閉上。

    “九霄哥哥,從不喜歡男人。打什麼掩護,我的心上人啊是個漂亮姑娘呢……只是,她心裏還沒我呢。”傅九霄瞥了她一眼。

    穗穗突的一滯。

    “心……心上人?”穗穗愣了愣。

    “是啊,九霄哥哥沒告訴你嗎?我有一個心上人,戀慕已久,只等着她開竅能看見我呢。”傅九霄見她呆呆的,眼裏清澈,便嘆了口氣。

    無奈的扶額,只擺了擺手道:“罷了不提這個。九霄哥哥的心上人暫時不願嫁給我,太后一心想要我成婚,此次怕是要難受許久。她喜歡穗穗,麻煩穗穗多勸勸太后。九霄哥哥,謝過穗穗了。”

    穗穗哦了一聲。

    她張了張口,可又突的閉上了嘴。

    走出宮殿時,耳邊只剩那一句,我有心上人我有心上人。

    “爲什麼……有點難過呢。”穗穗只覺心頭沉甸甸的不太舒服,她擡手輕輕放在心上,好似又悶又脹,卻又說不出來爲什麼。

    彷彿天地間都只剩她一人的孤獨感,酸澀無比。

    穗穗想要抓住那一絲異樣的情緒,可轉瞬間,便消失無影無蹤。

    穗穗怔了下,她偏着頭有一瞬間疑惑。

    奇怪,難過的感覺消失了?

    那股深入骨子裏的孤寂,也消失了。

    她想要回想那種感覺,卻怎麼也找不回來,就像突然丟失了什麼。

    “奇奇怪怪的……”穗穗呢喃一聲,便朝着太后寢宮而去。

    大殿外嬤嬤們已經急的跺腳,偏生太后卻不願見她們,將她們全趕了出來。

    “小郡主,幸好您來了。方纔太后從陛下寢宮回來,滿臉疲憊,卻又不讓奴婢隨侍,將自己關在殿內一聲不吭。求求您去看看可以嗎?”嬤嬤一瞧見穗穗,便直接跪了下去。

    穗穗急忙將嬤嬤扶起來,這是太后身邊的老嬤嬤了。

    太后年幼入宮,嬤嬤中間好幾次可以離宮的機會,她都不曾離開,一直守在太后身邊。

    “我去瞧瞧,嬤嬤別擔心。”穗穗看了眼嬤嬤的臉色。

    “嬤嬤若有空,去太醫署瞧瞧肝臟。”

    嬤嬤一愣,穗穗卻已經入了殿內。

    還未走進去,便聽見了太后壓抑的哭聲。穗穗站在門外嘆了口氣,惠頤公主似乎在勸着,可太后一聲不吭,只讓她出去。

    惠頤公主推門而出,眼睛紅紅的。

    “我從來沒見過母后這般難過。”

    “穗穗不大會勸人,我先去瞧瞧。”朝着惠頤公主點了點頭,便推門而入。

    “你還進來做什麼?你大哥不願成婚,我活着還有什麼用?大越的天下要絕後了啊,大越的基業要毀在哀家手上了啊!!”

    “哀家花了多少精力纔將他養大,他怎麼能喜歡男人?誰都可以喜歡,可是他不行啊!!”

    “哀家是千古罪人啊,大越的天下啊……”

    穗穗眨巴着眸子低聲說道:“可是,只有自己想要的,纔是最好的啊。若不是他喜歡的,塞給他,豈不是一生痛苦?”穗穗不期然又想起傅九霄心上人的事。

    他是在保護自己的心上人嗎?

    所以,才說自己喜歡男人?

    他不願讓太后知曉,他在等心上人,怕太后牽連心上人嗎?

    哼,連自己都瞞着。

    說不定是因爲醜,纔要藏起來不敢說出口。

    穗穗心裏酸溜溜的。

    “高處不勝寒,他當皇帝似乎就不快樂。若他再娶個不喜歡的人,豈不是更痛苦?那這一生,還有什麼意義呢?”穗穗輕聲道。

    太后原本低頭垂淚,此刻,卻是突的止了哭聲。

    她愣了一下,臉上還帶着淚的看着穗穗。

    她似乎又想起年幼的傅九霄了。

    那時,他是不受寵的太子。

    自己孃家是清貴之家,有名卻無權。扶持她做皇后,皇室得了名聲,孃家得了勢力。

    卻無人問她快不快樂。

    她每日都是痛苦的。

    她不得先皇寵愛,她只覺皇宮是牢籠。

    連帶着後來生了傅九霄和惠頤,兩個孩子都過的極其艱難。

    明明是正宮皇后所出,卻每每都要避讓貴妃所生的晉王殿下。傅九霄三歲那年甚至直言:他厭惡皇宮,厭惡宮裏的一切。

    而自己呢?

    給了他一巴掌。

    從此以後,他再未說過此話。

    只更加刻苦的學習,變得越發沉默寡言。

    皇位,是他想要的嗎?

    不是!

    他不要,就會被晉王黨羽斬草除根,他不要,自己作爲正宮皇后,必定會被貴妃所處。

    太后眼淚再次滑落,此刻卻哭的悄無聲息。

    她輕輕落淚:“我的皇兒,從來就沒有開心過。我甚至不知道他想要什麼,喜歡什麼……”此刻,太后連哀家都不肯說,多希望她和兒女,只是普通的平凡家庭。

    太后擦了眼淚:“他是有能力的,哀家信他能擺平一切。可哀家……哀家也想抱孫子啊。”

    “林太妃你知道吧?”皇后的死對頭,晉王的母親。

    原先的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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