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傳言的癡女姜小魚。

    這一刻渾身清冷的她,就像是月下仙子一般。

    與方纔的她,有種極致的割裂。

    她早就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從她出生起,身上就帶着一道無法擺脫的宿命感。

    她努力的想要做自己,可遇見溫明玄,便會失去所有理智。

    明知道溫明玄對她惡語相向,厭惡的厲害。

    可宿命讓她只能看到溫明玄,爲他生爲他死,爲他哐哐撞大牆。

    她努力想要擺脫,可只要見到溫明玄,依舊會失神失智,讓她無力。

    她甚至有隱隱的感覺,她本是天上雄鷹,被人束縛困頓於此。

    若繼續下去,這輩子,她會因溫明玄而死。

    直到,她遇見姜世承。

    姜世承身上似乎有一絲天運,不屬於三界的天運。

    她只要靠近,就能吸取一絲天運,恢復一絲神智。

    靠着這一絲神智,她恢復了清醒。

    只不過……

    她不甘心就是了。

    她不曾得罪過任何人,爲何她的命運註定如此,憑什麼?

    憑什麼她要心悅溫明玄,憑什麼她要爲溫明玄獻出一切,她就像……

    就像溫明玄的墊腳石。

    可溫明玄再優秀,於她,也毫無心動的想法。

    宿命要她,嘔心瀝血不喫不睡打絡子,然後她今日送來的絡子被溫明玄扔進水中,她不要命的冬日裏下湖撿回來。

    湖水刺骨,也讓她心底生出一股怒意。

    憑什麼?

    她要讓對方自食惡果!

    你溫明玄,真的死也不會愛上我嗎?

    小魚兒眼底滿是冷意,掃了一眼冰冷的湖水,冷靜的滲人。

    絡子,丫鬟打的。

    她纔不會爲了個男人打絡子。

    在湖中時,她一腳踹在了溫明玄命根子上。

    走時溫明玄微弓着腰,估計要疼好一陣子了。

    小魚兒微眯着眸子,眼裏閃過一道睿智的光芒。

    做別人的附屬品,有什麼意思?

    男人有什麼用?

    小姑娘瞥了眼手上的玉佩,高高提起,在月色下通透溫潤。

    “啪嗒……”她高高提起,手指鬆開。

    嘴裏啪嗒一聲。

    玉佩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眼神幽幽的瞥了眼碎玉,面無表情的嘀咕一聲:“手滑。”

    丫鬟來時,正好瞧見她地上碎裂的玉。

    “心碎了,玉也碎了。”她低低的嘆了一聲。

    眼中卻是清明一片。

    “小小姐……您,您別傷心。明玄公子,就是……就是嘴硬心軟,您下湖時,他第一個下來救您。”小丫鬟忍不住勸慰,以爲是小小姐失手打碎玉佩。

    “或許吧。”小魚兒眼底滿是譏諷。

    心軟?

    那可並沒有。

    只因玉佩是他扔的,自己若淹死,他脫不了干係。

    “你先回去吧,我走走再回。不必等我。”小魚兒勸着丫鬟。

    “小小姐,夫人不許奴婢離開您。”丫鬟有些替小小姐不平,但又怕她做傻事。

    小魚兒面色一沉:“半個時辰後我便會歸家。”

    十三四歲的姑娘總是笑嘻嘻的,可臉色一沉,竟讓人心頭髮寒。

    丫鬟吶吶的點頭。

    不知道爲何,小小姐沉臉時,身上的氣勢比老太爺還嚇人。

    待丫鬟離開,小魚兒出了賞花宴,左拐右拐便進了一處民宅。

    她一出現,院中便出來幾個黑衣人。

    “溫公子今日從西北方向返家。這會正在四方街……”

    小魚兒輕輕嗯了一聲。

    換了一身黑衣,將頭髮高高挽起,儼然一位清雋少年郎。

    轉瞬之間,她便帶上黑色面罩。

    擋住了面容。

    渾身氣息,與女裝的她,毫無一絲相似。

    “走吧,取回屬於我的東西。”

    哧。

    宿命?

    她可從不信命!

    命運要她做溫明玄的舔狗,要她做溫明玄的傾慕者,要她成爲沒有自我的廢物。

    想得美。

    她送給溫明玄的一切,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拿回來。

    是啊,她舔狗一般的給溫明玄送衣服,送鞋襪,送荷包,送銀票。

    大不了,再搶回來唄。

    夜裏,萬籟俱寂。

    溫明玄正要穿過黑黝黝的小巷子,還未靠近,內心就有一股發毛的感覺。

    “公子,怎麼不走了?”小廝問道。

    溫明玄眉頭一皺,腳一踏進巷子,突的……

    一股危機猛然臨近。

    他側身一避,也只險險的避開了那凌空的一腳。

    那一腳用力極猛,空氣中都出現了破空聲。

    若踢在身上,骨頭必斷。

    可對方儼然是他死敵,扭頭一刀便劃了過來。

    一刀劃在臉上,滴答滴答血跡瞬間蔓延。

    “大膽!這是溫家的嫡孫子,你們要什麼,溫家給你們。不要傷害我家公子!”小廝怕的打哆嗦,卻被對方一腳踢飛。

    “你若謀財,我溫家給你便是。”溫明玄擡手捂着臉頰,不見多少恐懼。

    爲首的男子身形不高,但眼中帶着殺意,打量他的目光隱隱帶着嘲弄和譏諷。

    溫明玄心頭一沉,必定是尋仇了。

    可他從未與人結仇,難道是溫家的敵對勢力?

    爲首的男子打了個響指,四周涌現出大批黑衣人。

    幾人將他團團圍住,拳頭砸在他身上,腳尖踢在他肚腹上,更有甚者扒了他的衣裳,他的鞋襪,連他頭上的玉簪都不放過。

    小魚兒雙手環抱,腳尖頓了頓,鞋底墊高,有些不太舒服。

    她太矮了。

    墊高稍微有氣勢一點。

    此刻,瞧見溫明玄被揍的跟死狗一般,誰會將她和白日裏的姜小魚聯繫上呢?

    溫明玄被扒了個乾乾淨淨,嘴角都是血跡。

    只讓小魚兒可惜的是,溫明玄一聲不吭,頗有幾分骨氣。

    手微微揚起。

    小魚兒掃了一眼,她送的所有東西皆已收回,又見得遠處傳來火光,這才帶人離開。

    溫明玄眼中充血,朦朧間瞧見那道背影,好似瞧見了小魚兒。

    哧。

    溫明玄虛弱的嗤笑一聲,是誰都有可能,唯獨不會是姜小魚。

    姜小魚生性懦弱,大概唯一的勇氣,就是愛上他了吧?

    此生更是把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

    是的。

    溫明玄他一直明白姜小魚的心意,他也無比確信,姜小魚這一生都不會離開他。

    而此刻的姜小魚,正悠然走在回家的路上。

    東西她送的。

    劫,也是她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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