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顧長河,喬欣整個人都有點兒呆呆愣愣的,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還是吳碧蓮笑着關上門,把喬欣一把拉進了裏面的屋裏,把房門關緊。

    喬大山和吳碧蓮兩口子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等到父母關上門離開,喬欣一個人坐在牀上,看着手裏的幾封信,忽然之間輕笑出聲。

    “得來全不費功夫。喬婉啊喬婉,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搶了我的工作又算什麼?

    我現在搶了你的姻緣,搶了你的婚事,而且搶了你的榮華富貴,甚至搶了你的母親。”

    喬欣突然撲倒在牀上,把頭埋進被子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是一種人生贏家的感覺,真的太幸福了。

    什麼都不用做,手邊唾手可得的一切,瞬間就可以讓喬欣魚躍龍門。

    一表人才,文質彬彬的未婚夫,未婚夫剛纔說了他們顧家的家庭背景。

    顧家出過兩個教授,一個外交官,目前顧家的小一輩,幾乎人人都是頂尖的人才。

    顧長河現在在上京的外貿局工作,聽說年紀輕輕已經到了主任的位置。

    這在他們這個小地方恐怕已經是一個縣長的級別。

    而現在就要成爲自己的未婚夫。

    聽說喬婉的那個母親程家也是非常厲害。

    程家出過兩個軍區頂尖領導,一家子都是行務出身。

    程家所有的子弟都身兼要職。

    最讓人覺得興奮和激動的是原來她是程家唯一的女兒。

    一個工廠的名額誰稀罕?

    喬欣第一次志得意滿起來。

    人生從來沒有的幸福感。

    喬婉在院子裏不由地打了幾個噴嚏,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着涼了?”

    顧聿安從繩子上扯下來一件白天剛剛晾乾的襯衣,直接披在了喬婉的身上。

    喬婉搖搖頭,“這個天氣不至於冷,肯定不是着涼,應該是誰在念叨我吧?”

    隨即笑道。

    “這個世界上惦記我的人可沒有幾個。”

    顧聿安莞爾。

    “你放心,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會惦記你。”

    一夜無夢。

    喬婉第二天特意去郵局打電話。

    這年頭想要有個打電話的地方不容易,街上的小賣鋪不可能有公用電話。

    廠裏的電話不敢用,廠裏的電話一旦用了,就相當於留下了一個確切的地址。

    對方要是想要出賣自己分分鐘的事兒,一旦徹查起來,喬婉想掩飾都沒辦法掩飾。

    好在他們這裏有一家大型的郵局。

    只要在這裏交三塊錢就可以去打電話。

    當然這裏的電話隔間很多,一般來說不容易泄露祕密。

    來這裏打電話的人也很多,畢竟這是唯一能夠借用電話的途徑。

    最大的好處是隻要交錢做個登記就行,所謂的留名字,留單位地址那是信手拈來,想怎麼留就怎麼留,僞造一個不是問題。

    “鳳陽酒廠嗎?對,我想找一下你們後勤科長李建斌同志。”

    “好我在這裏等着,過五分鐘請他打來。”

    七分鐘之後,李建斌的電話纔來。

    李建斌在家裏等了兩天,沒等來這姑娘打電話,甚至到黑市上又轉了兩圈兒,這兩天沒有碰到那天買肉的姑娘。

    李建斌心裏直犯嘀咕,難道說自己看錯人了?

    不應該呀,那天那個姑娘別看半遮半掩,可是很明顯肯定家裏有這方面的關係。

    況且他那天買到的肉和市面上肉聯廠拿到的肉完全相同,甚至比肉聯廠的那些肉更好。

    無論從哪一方面說,他都能感覺到這姑娘家裏應該是在肉聯廠有一定的地位,當然也不一定是這個姑娘。

    說不定這姑娘的親戚反正關係應該非常親近,不然這姑娘不能大手筆拿到這些肉到黑市上來賣。

    黑市上交易肉的人家可不多。

    肉比大米,白麪在這個市場上更緊俏。

    主要肉食供應基本上市場上屬於供不應求。

    李建斌微微有些失望,廠裏領導已經催了自己幾次,可是他一籌莫展。

    肉連廠他今天又去跑過一趟。

    無論他如何的旁敲側擊,甚至怎樣的巴結討好,人家那個管批條的科長咬緊了牙關,反正就是一句他們現在沒貨。

    可是他從肉聯廠走出來的時候,分明看到後面兩輛冷凍車正在裝貨,裏面就有一部分是帶魚。

    顯然他的能力不足,沒有找到合適的關係,肉聯廠這邊他認識的只不過是底下的幾個小頭兒。

    像他們鳳陽酒廠這種沒什麼名氣的單位,自然不可能在肉聯廠排到熱門需要巴結的單位名單上。

    井底下的幾個小領導吃了幾頓飯,喝完了酒,人家才說了實話。

    最近要過8月15。

    他們這邊幾個大廠都要忙着給工廠的工人做福利,他們鳳陽酒廠實在太小了。

    兩千斤貨根本排不上號。

    沒看到鋼鐵廠那邊光是今年準備的凍雞和凍肉起碼都要四五萬斤。

    他們這裏最大的紡織廠和毛紡廠,每個廠子都要十幾萬斤的貨物。

    而且這裏面有利潤,對方拿得出手的一些交換物資。

    都是他們肉聯廠急缺的一些東西。

    比如說紡織廠供應他們一批庫房裏有瑕疵的殘次品,價格相當低廉,差不多跟白送一樣。

    毛紡廠就更不用說了,把他們去年庫存的沒賣掉的一些被蟲子咬過的毛料拿了出來,這些東西廠裏領導簡直眼熱得很。

    鋼鐵廠雖然沒有東西跟他們交換,可是誰讓人家鋼鐵廠後臺硬啊。

    全市都看他們第一鋼鐵廠,這個是能給市裏唯一創造外匯的廠子,他們哪敢怠慢。

    他們剛剛緊急回來的一批帶魚一共3萬斤,現在全都已經被劃分出去。

    連他們肉聯廠自己內部職工都連一兩都分不到。

    更何況他們這種小小的鳳陽酒廠。

    再說鳳陽酒廠能拿出來交換的,也不過就是他們鳳陽酒廠所出產的鳳陽酒。

    可是鳳陽酒在本地普通工人當中非常受歡迎,和某些地方出產的二鍋頭不相上下,受歡迎的這種酒自然價格低廉。

    用廠裏領導的話,街上幾毛錢一瓶兒的鳳陽酒哪裏比得上桌子上擺的茅臺。

    這種酒就算白送他們又有什麼意義?

    家裏親戚串門兒都拿不出手。

    會被人笑話摳門。

    這也是李建斌到現在焦頭爛額的緣故。

    沒想到現在接到了電話,聽說一個女孩子找他,就已經激動得有點兒壓抑不住。

    來到電話跟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足足過了七分鐘,他纔打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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