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碧蓮心裏一肚子氣,硬生生地熬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決定請假。

    電視機的事情不說清楚,她怎麼能放心去上班兒?

    喬大山醉醺醺的,睡得像死豬一樣。

    吳碧蓮去請了假回來,喬大山還沒醒。

    吳碧蓮把喬大山渾身上下翻了個遍,兜裏只有3塊錢。

    她把三塊錢扔在桌子上,喬大山到底把電視機弄去哪兒了?

    到了下午,喬大山才終於醒過來,揉揉自己頭疼欲裂的太陽穴,一眼就看到正虎視眈眈盯着他的吳碧蓮。

    皺了皺眉。

    “你盯着我幹什麼呀?大早上你是見鬼了。”

    已經多久沒見到過妻子,他這一個多月一直忙着玩牌,幾乎是早出晚歸。

    現在見到吳碧蓮,居然有種陌生感。

    “喬大山,我問你家裏的電視機呢?”

    喬大山一聽這話縮了縮脖子,有點兒心虛。

    “我賣了。”

    “你賣了,你是不是瘋了?你有什麼需要用錢的地方,居然硬要把電視機賣了?”

    吳碧蓮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電視機在這個年月是所有人家最重要的財產。

    有錢都買不到,自己女兒是想法子,纔給他們搞到了硬通貨,卻沒成想丈夫說賣就賣了。

    “你不用管!女人頭髮長見識短,你管男人的事情幹什麼?

    我肯定是在外面掙大錢,你放心,總有一天我肯定掙大錢回來讓你們享福。”

    喬大山不耐煩地揮揮手。

    除了不耐煩,是他沒有本事去解釋。

    他解釋了,恐怕吳碧蓮也不會聽得進去。

    “掙大錢,你能掙什麼大錢,你也不瞅瞅你自己,你除了在廠裏幹,你還會幹什麼?

    你現在一個眼睛都瞎了,已經是個廢人。你還能掙什麼大錢,你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吳碧蓮根本不相信喬大山能掙什麼大錢。

    喬大山要是能掙大錢,母豬都能上樹。

    這些年她跟着喬大山,又不是不瞭解喬大山這個人。

    好高騖遠,又好臉面,可是偏偏又有些無賴,簡直是一個相當矛盾的人。

    “你才被人騙了,我怎麼可能被人騙了?我跟你說我打牌一天能掙好多錢。”

    “你放心,以後我肯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喬大山一聽到吳碧蓮說的話就覺得非常刺耳,居然說自己瞎了。

    “好日子打牌,你所說的掙大錢就是靠打牌,你知不知道十賭九輸,人家那都是設了套的。你居然連這個都信。”

    吳碧蓮都快不相信自己耳朵,完全沒想到喬大山居然能去賭博。

    這裏連個熟人都沒有,也不知道喬大山是怎麼找上賭博的。

    “那是別人,你男人的本事能和其他人一樣嗎?

    我告訴你我能贏錢,我昨天晚上差一點兒就能贏1000塊錢。

    就差那麼一點兒,我告訴你,我肯定能贏。”

    喬大山有點兒癲狂地揮着手,臉色漲紅,昨天晚上的確是差一點兒。

    他用賣電視機換來的錢又上了牌桌,當然這牌桌上贏來輸去。

    到最後他手裏居然贏了900塊錢,看着那一堆錢,他當時都已經快瘋了。

    這都一個多月了,他還沒有這麼厲害過。

    當時所有人都在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他當時想的是隻要贏了1000塊錢,他就收手,可是就一把牌,就最後一把牌。

    所有的錢都輸了回去。

    吳碧蓮發出一聲尖叫。

    “什麼?難道你昨天晚上把電視機的錢全都輸了?”

    喬大山咕噥,

    “輸就輸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放心,下一次我肯定能贏回來。”

    他已經看好了家裏能用的東西,除了收音機,半導體。

    還有自己的手錶,縫紉機全都拿出去,應該能換幾百塊錢。

    “喬大山!你瘋了?”

    “老吳,你別這樣,我也是爲了咱們家好,也是爲了你和女兒,兒子過上好日子。我這是爲了誰呀?”

    喬大山覺得吳碧蓮完全不理解自己,以前那個善解人意的吳碧蓮到底去哪兒了?

    這個時候吳碧蓮不是應該支持自己,讓他好好的發揮一下他的能力。

    他要把那些錢全都贏回來,只要今天晚上他拿幾百塊錢,他贏2000塊錢回來。

    他贏3000塊錢回來,到時候這所有的一切不就都回來了嗎?

    “喬大山。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現在瞎了一隻眼睛,居然變成這樣的一個人。

    你現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賭鬼,我告訴你,我不允許你拿家裏的東西出去。”

    吳碧蓮心裏明白,丈夫一旦進了這個坑裏,那是泥沼深陷。

    “吳碧蓮,你別敬酒不喫喫罰酒,家裏的東西都是我花錢置辦來的,沒有我這些年辛辛苦苦掙錢養活這個家能有現在的日子?

    我要把它換成錢,誰敢說不讓?”

    喬大山覺得自己男人的權威被挑戰。

    在這個家裏他一向說一不二,吳碧蓮也一向對自己千依百順。

    “喬大山,你還有臉說你身爲一個男人養家餬口,那不就是應當的。這些東西因爲我一份兒,難道我沒掙工資,我沒養活家裏孩子?

    你怎麼有臉說得出來這些東西全都是你置辦的,我告訴你,喬大山電視機已經被你賣了。這其他的東西,我絕對不允許你動他們一根手指頭。”

    吳碧蓮死死地護在屋子裏的縫紉機跟前。

    喬大山一聽這話火冒三丈,上去就給了吳碧連兩巴掌。

    吳碧蓮這輩子都沒捱過喬大山的打。

    “你,喬大山,你個喪良心的。

    老孃跟着你辛辛苦苦這麼多年,爲你生兒育女。跟着你一塊兒照顧家人!爲了這個家勞心勞力。

    你可倒好,到了現在你居然敢打我。”

    “老子打死你。縫紉機我要搬走,半導體我也要搬走,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我都要拿走。還有存摺上還有幾百塊錢,你全都給我拿出來。”

    喬大山這會兒早已經封魔了,眼珠子都紅了。

    滿心滿眼都是要去上牌桌。

    吳碧蓮和喬大山撕扯起來,可是吳碧蓮一個女人,哪是喬大山的對手。

    被喬大山連踹帶打,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臉腫。

    也沒能攔住喬大山,喬大山拿了家裏的存摺就走了出去。

    喬大山這會兒過了明路,完全就是不管不顧。

    存摺上有300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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