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關注着佃農一事的謝遠打聽到了消息。

    那些田地被沒收了,但是兩個刺史以非法資源爲由,將其充入官家名下。

    什麼意思呢。

    就是打着陛下的名義,將這些田地佔爲己用。

    還給百姓?

    不存在的。

    雖然已經料到結果會如此,謝遠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果然啊,那羣傢伙靠不住的。

    話說,平民都可以領田開荒,那他是不是也可以領地開荒來着。

    是的,也是因爲涼州佃戶一事,謝遠來想起來天武帝頒發的佔田制和蔭客制。

    蔭客制從制度上限制了達官貴族佔有田地,且雖然已經實行,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將天家的話當屁放。

    向那些上品世家,家家佔用良田萬頃,家僕上千人。

    皇帝敢說話嗎,他不敢。

    因爲支持他上位的,就是這些世家。

    謝遠想起書院所在的山脈,還是沒人開採的荒地,而且他又買了下來,是可以開荒的。

    他又想起涼州那些喫不飽飯的佃農,便找門客將人僱傭過來,給他們減了官府定下的一半稅收,並保證包喫包住——解決了衣食住行的基本問題,佃農們便高高興興答應了下來。

    三月末,這片無人管的荒山經過一番施肥,撒下了第一批的農種。

    謝遠種的還不是尋常的穀物,他種的是廣種耐瘠的番薯——番薯的種子是系統獎勵的,謝遠想着閒置也是閒置,不妨拿出來試上一試。

    在這種災荒之年,大米還沒有完全普及,產量高又能充飢的食物少之又少。

    如果番薯能夠種出來並普及中原的話,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應該可以減少百姓喫不到飯從而餓死的這種現象。

    眼下三月,北方天氣尚且寒涼,謝遠擔心溫度不夠導致番薯幼苗夭折,便找來製作傘的油紙,搭配用刀劈細的竹條,做成了最簡易的大棚。

    他仔細看完系統給的番薯種植攻略,再三叮囑了佃農注意事項。

    “小先生,這些幼苗乃是何等穀物,爲何我等從未見過?”佃農聽完,連連點頭,隨後問起番薯。

    “此乃番薯,乃我託人從西域引進而來。若能種出,大旱時可解災荒。”謝遠微微一笑。

    佃農聽得目光一亮。

    知道這句話意味着什麼嘛。

    以後如果發生天災,導致他們顆粒無收的時候,他們不用再去啃樹皮,不用再去喫土,甚至不用再去亂葬崗挑揀同伴的屍首過日子了。

    這些幼苗,不僅僅是幼苗,更是絕望時的希望啊。

    “小先生且放一萬個心,就算我等出了事兒,也斷不會讓這些番薯幼苗出事!”感覺自己扛了重任在身上的佃農們紛紛挺起胸膛,咧嘴笑着打起包票。

    “那邊勞煩幾位了。”謝遠頷首。

    番薯種下後,謝遠又讓佃農挖出一塊梯田,種下了水稻。

    這個年代大米還沒有普及,連饅頭都彌足珍貴——它們一般都被當做貢品放在祭祀臺上,尋常人家喫的饃饃,都是各種其他麪食。

    只是這裏是幽州,位處北方,好像不易於水稻生長……也不知道能不能種出來,試試吧。

    也許種植是漢人骨子裏遺傳的,小謝同志幹起這檔子事兒來,那是興奮滿滿。

    大抵是種植不當,第一批水稻種下去後很快根子發黑了發爛了。

    系統給的水稻種子不多,謝遠心疼的不得了,拿出幾顆又嘗試了幾次,等到四月天氣回暖時,終於成功培育出了幼苗。

    只是剩下的種子不多了,謝遠便只留下上面一塊梯田,下面的梯田則灌上水養魚。

    是的,這會兒的人還不興喫魚,到等到經濟南遷後纔開始——小謝同志從山下的河中挑選出好的魚苗養在這裏,準備等魚兒肥美時,給霍去病還有幾個門客做一頓全魚宴。

    一整個三月和四月,小謝同志都忙於農作之中。

    看到他這般專注,霍去病和一衆門客好奇之餘,也跟着他一起學起播種插秧,還有製作最原始的殺蟲藥。

    見到水稻,門客們還不驚奇,可當聽到番薯之後,他們一個個眼睛睜的比誰都圓。

    就連過來湊熱鬧的盧仲也愣住了。

    廣種耐瘠產量高,能解災荒?

    天底下當真有這樣的寶貝農作?

    “小先生,這番薯當真如此神奇?”他問。

    謝遠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點點頭:“若能成功育出,放於地室的番薯可儲存一年之久。”

    盧仲目光一亮。

    一年之間,哪怕再有饑荒發生,百姓也能憑着番薯果腹,也不至於讓他們去亂葬崗撿屍體度日,更不會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現象發生。

    不得不說,小謝先生真的是太聰明啦!

    等到了晚上,盧仲開始了一月一次的書信。

    是的,盧氏家主怕盧仲在書院偷懶,被寒門子弟帶壞,讓他一月修書一封回家。

    盧仲書信時,將今日所見一一寫入信中,派人送到了盧氏家主的手中。

    看完信,盧氏家主撇嘴。

    天底下哪有可以耐瘠的農作呀,謝遠那個連饅頭都喫不起的傢伙,還想着緩解災荒,癡人說夢呢這是。

    他對謝遠的農作物並不感到好奇,相反的,盧仲提到的那一筐寶藏讓盧氏家主十分眼饞。

    是的,某位小謝同志在開荒時挖出了一筐古人留下的金銀珠寶,因爲忙着種植農作,那框珠寶便閒置在了書院。

    盧仲對古玩頗有興趣,閒來無事便去研究,發現是漢朝古物,便一一辨認。

    其中甚至還看到了宮廷裏的物件兒。

    這些寶貝若是能放在家中顯擺,一定能比過其他世家家主。

    該怎麼從謝遠手裏拿過來呢……

    盧氏家主這麼想着,慢慢計上心來。

    五月三日,幽州刺史差人來到書院,以謝遠未曾納稅爲由,扣走了他的那一筐金銀珠寶。

    一衆門客和霍去病都是一臉懵逼,倒是盧仲眼皮子一跳。

    直覺告訴他,這是他那好阿父乾的。

    他肯定是在自己寫信之後,盯上了那框寶貝。

    哎呀,就不該寫的。

    盧仲有些心虛,不敢看謝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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