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我沒看錯你。以前我就常常教導你們,我們人對於自然是很渺小的。我們只有保護自然,才能得益於自然。這麼多年了,我教了這麼多學生,認真去對待這件事的就只有你一個。這些照片,我留下了,今晚我就要出一篇稿子,登報紙,抨擊抨擊這些無良的廠子。”
“我們都梁有老師您這樣的人物,簡直是我們都梁的福氣啊。”
李全心中一樂,但也有些愧疚。
自己這麼利用純良正直的一位人民教師,是不是太過份了?
但很快他又把這個念頭拋於腦後。
反正都是貫徹老師的思想,自己是不是在這件事中受益,似乎並不重要。
“姐夫,你這一招有沒有用啊!”
陳平安到底還算是個知錯就改的人。
這次李全和王老師說話的時候,他很知趣的沒出聲。
“明天不就知道了。”
做完這些事,李全直接回了租房。
工地那邊沒有着急去。
萬一遇到吳老大,保不準這種狠人能做出啥事來。
98年的治安,一言難盡。
倒也不是說這個年代的人就要狂野一些。
說到底還是經濟問題,大家文化水平都不高,工作又難找。
無業遊民多了,犯罪率自然高了。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陳佳佳有些意外,天都還沒黑呢,李全都提着一堆的菜回了家。
“這麼多天,我們一家子也沒聚一下,過兩天你就要住院了,今天我們好好喫個晚飯。”
李全說着,就把買好的滷菜往桌子一放。然後繫上圍裙,提着已經拔了毛的鴨子進了廚房。
“我姐夫什麼時候會做菜了?看着架勢是要做血漿鴨呀。”
陳平安坐在租房的沙發上,嗑着瓜子。
陳佳佳也滿臉的驚訝。
“你問我我問誰去?”
……
都梁往新縣,東安,永州一線,都是做血漿鴨很出名的地方。
李全做爲一個土生土長的都梁人自然是會這道家鄉菜的。
之前不會做菜?
搞笑,結婚之後不藏拙難道天天鑽廚房啊。
只是現在重生了,好不容易和老婆重來一次,自然是要溫情些。
當李全將香噴噴的血漿鴨端上桌的時候,陳佳佳的眼中寫滿了幸福。
租房的大小比不過老家的瓦房,但也被陳佳佳收拾的很溫馨。
“糯米,這個鴨腿是你的。不喫完不準睡覺!”
“老婆,我特意給你買了兩隻銅鵝翅,以前我沒出息,喫不起這個,現在你想喫多少喫多少。”
李全給女兒夾完菜又給老婆夾。
陳平安在旁邊一臉期盼的看着。
“姐夫我呢!”
“咯,鴨屁股!”
“你還是自己喫吧。”
陳佳佳啃着鵝翅,不知怎麼的,眼睛很不爭氣的溼潤了起來。
難得一家人如此溫馨,好像生活也沒那麼苦了。
……
第二天李全起了個大早。
這兩天陳佳佳要去醫院了,爲了更好的治療。李全也沒敢找她聽曲了。
給老婆女兒買早餐的時候,他還順便買了張報紙。
《都梁旅遊經濟圈的攔路虎—是誰在污染我們這片大地》——王某人
李全咧嘴一笑。
王某人正是王長春的筆名。
“老王罵人還是有水平啊。”
“這要是沒被上面重視,加快整治節奏也就怪了。”
與此同時,吳老大這邊不安生了起來。
“老大,出大事了!”
吳老大此時還抱着老婆睡着覺呢,家裏的門就被敲響了。
身材肥胖,滿臉橫肉的吳老大揉着眼睛起了身。下牀時還不忘提了提肚子上的肥肉。
“什麼事啊,整這麼大動靜,不是死人就算不得大事。”
門外的小弟見吳老大打開了門,立馬焦急的說:
“不知道哪個娘賣麻皮的,居然我把我們造紙廠的排污口給拍了,還登報了!你看,這個人把我們寫成了全都梁人民的敵人,說我們不僅危害了資江的水質,也讓隔壁中專學校的學生受了影響。”
“這不是扯淡嗎,我在這開造紙廠排點污水,排點小煙,怎麼還能污染到學校了。”
吳老大睡眼迷瞪,擡頭看了眼對面的都梁職業中專。
好像確實會影響。
“小六子,這個王某人是誰啊?這不是喫飽了沒事幹嘛!”
小六子撓了撓頭,說:“好像是一中的一個老師,經常登報寫文章。挺出名的一個老學究。”
“行了,我知道了。”
吳老大揉了揉眉頭。
要是發文章的人是求財,那就好說。
要是專門是爲了針對自己這些人,也好說。
這倆種人有的是手段去解決。
但好死不死,是個老學究。
這種骨頭難啃。
吳老大支走了小六子,又拿起來報紙仔細看了一下。
“炮開的這麼廣,也不怕夜路太黑。”
說着,他掏出了自己的大哥大,打起了電話
“喂,丁老闆。你看報紙沒,你家磚廠的大煙囪上報紙了。”
“對啊,現在我們都是都梁的名人了。”
“喂,劉老四,你今天看報紙了沒?”“看了啊,啥感覺?要不要找個機會給這個王某人一個教訓?”
“行嘞,有想法叫上我。一起幹他一票!”
“喂,李老哥,這麼一大早您怎麼打電話來了!”
“我爲什麼打電話來,你心裏沒數嗎?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禍?早讓你注意一下污水排放的事,你有沒有往心裏去。”
“我這不是爲了搞生產嗎?”
“搞生產是你這麼搞?有沒有跟你說要注意一下污水處理?你膽子是真大啊……”
吳老大聽不太下去了,把大哥大拿開了耳邊。
“真尼瑪倒黴!”
……
李全倒也沒着急直接去談收購。
要不然目標太大了。
這邊剛剛有登報把磚廠造紙廠污染的事情鬧大,自己這邊立馬就去談拆人家廠子。
這不是純純的找打嗎?
但不去歸不去,但事情還是要乾的。
找了個報亭,給何成天打了個電話,約在了廢品廠見面。
沒多久,何成天就開着車過來了。
“何老闆的新磚廠看來是已經動工了呀。”
何成天一愣,隨即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腳的泥濘。
“全子兄弟不愧是你,眼睛真毒啊。”
“嘿嘿。”李全遞上一根菸,說:“說正事,你認不認識其他磚廠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