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太抱歉道:“真不好意思啊阮太太,本來是出來幫你的,沒成想拖累了你。”
“沒關係的,我們電話再聯繫。”
“阮太太,那我們先走了。”
吳衛東對姜央點了下頭,坐進車子。
目送何太太車子走遠,姜央拎着包也要走,看到阮文禮的車子在前面朝自己閃了一下大燈。
姜央擡頭看看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走過去,彎下腰。
阮文禮降下半格車窗,露出那張足以迷惑衆生的臉,只是……他眯着眼。
姜央覺得阮文禮眯着眼睛看人的時候很可怕,而且他老人家的臉色看上去不大對。
姜央努力回憶了一下這些天相處的細節,每天早晚親親抱抱,完全沒什麼值得他眯眼的地方。
於是她底氣略足了一些,“這麼巧啊,你來這裏做什麼?”
阮文禮想說他來醫院檢查身體,但是怕一說了她又會關心他身體行不行,於是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我來看朋友,你來醫院做什麼?“
“哦,隅山部的聯誼要在醫院跟文工團選人,我來拉人頭。”
姜央的語氣完全沒有說謊的意思,而且她看上去真的在認真工作,舒服的褲裝,大包,加上跑了一天,臉曬得有點紅……
“上車。”他說。
姜央拉開車門坐進去,阮文禮的車上雖然沒有空調,不過車子跑起來有風,感覺稍好一點。
姜央坐了一會,感覺身上的汗稍稍回落了些,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阮文禮把自己的水遞給她。
姜央知道那是他的保溫杯,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對嘴喝,但想了想,還是喝了。
阮文禮似乎也並不介意,接過去隨手給蓋上了。
“謝謝。”
阮文禮偏着頭坐在那裏,看着她收拾完自己,又把那隻過大的包拿到座位下面,放在了腳邊一個合適的位置,直忙了半天才消停。
他皺皺眉:“喫力不討好的工作爲什麼要做?他們給你多少錢?”
“也就幾百一千吧。”
這次的活動人很少,而且不能趁機賣花,少賺了不少,姜央有點遺憾。
千八百的……
阮文禮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頓了頓:“家裏不是有錢嗎?”
阮文禮語氣很淡,如同閒聊一般。
加上天氣熱,午後昏昏欲睡,姜央也稍稍放鬆了些警惕。
“家裏的錢是家裏的錢,再說,我也總不能一直花你的錢。”
此話一出,姜央才意識到什麼,連忙擡頭去看旁邊的阮文禮。
阮文禮翹腿側坐在那裏,臉上神情不明。
姜央已經很久沒看過他這樣的表情了,心裏不由稍稍緊張了一下。
正想努力找補一下,阮文禮溫沉的語聲淡淡從那邊傳來:“你可以。”
姜央愣了一下。
誰知阮文禮轉頭平視着她,又重複了一遍:“你可以的,一直。”
姜央:……
大佬這是在暗示可以跟她分家產的意思?
姜央心中一喜,連忙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要是離婚能分他多少錢,只是這個數字不太好算,還得等她從肖春林那裏打聽一下阮文禮的身家才能知道。
難怪廖太太張太太要對阮文禮讚不絕口。
難怪沈助理跟文工團小妹要爲他傷心落淚。
阮文禮這個人無論是從情人或者前夫的角度來說,都太上道了。
難爲他平時看了那麼多英文報紙,或許是耳濡目染,居然連外國人那套離婚贍養費都給學以致用了。
很好很好。
現在阮文禮都那麼大方了,她當然也得更努力一些。
姜央略一思忖,便將將身子往那邊挪了挪,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那怎麼好意思呢!”
阮文禮看着她在短短几秒鐘之內臉上變換了十幾種情緒,臉上黑了黑,直到聽到這句……
阮文禮:他的央央可能不止兩副面孔。
感覺到胳膊上的人調整了下姿勢,肘部觸着一點溫軟,阮文禮低下頭,看到姜央正用身子抵着他,而她自己毫無察覺。
並且,她今天套在針織開衫裏面的那件短袖,,領口顯然過低了一點。
阮文禮只稍稍猶豫,就伸出手去在上面拽了一下。
這個動作自然而然,甚至當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兩人視線相撞的瞬間,阮文禮才意識到什麼,而眼前的人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正用一副震驚的眼神看着他。
可阮文禮的手已經伸了出去,不好再收回來。
於是他如常地替她拉了一下領口,才抽回來,姜央也很配合地收回目光。
兩人同時決定將剛纔發生的事情忘掉。
後座的空氣靜默了幾秒。
過了一會,阮文禮摸了摸兜要掏煙,姜央哲起身,很自然地拿出前椅擋板上的洋火給他點菸。
阮文禮低頭在那雙眼睛上看了一眼,輕輕低下頭吸了一口。
火光明滅間,他看到姜央嘬尖了嘴巴吹熄火柴。
突然間,很想吻她!
阮文禮轉頭吸了一口煙,降下半格車窗看向窗外,想借此轉換一下心情,可身體卻越來越熱,被她抵着的手肘也似撞在一團棉花上。
阮文禮回憶他這一生,從來都是中規中矩,只那短短的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是他這一生最肆意放縱的時刻。
姜央看着突然沉默下來的阮文禮,不知道他是因爲她穿衣不合適而生氣,還是因爲想到了別的。
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發生了變化,身體也變得熱起來。
正當姜央胡思亂想的時候,阮文禮的手伸出來,握住了她的手。
他手心燙得嚇人。
姜央擡頭朝他看了一眼,阮文禮仍然在看窗外,只是憑本能地摸到她,並找到她的手。
於是姜央也順着他的力道就勢歪了歪,將身子靠在他身上。
同牀共枕久了,即便兩人心裏還有隔閡,身體的記憶卻騙不了人。
姜央被他單手摟在懷裏,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姜央昏昏欲睡,阮文禮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要不要去轉轉?”
姜央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阮文禮已經自己做了決定。
她看到他把未抽完的煙在菸灰缸裏擰了擰,吩咐:“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