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着爲自己找出她爲什麼會忽略掉這麼重要的一件事的原因。
大概因爲她是穿書,又或者是一切太過自然而然地發生?
可無論如何,她都不該忘了還有結婚證這麼個東西。
姜央覺得自己犯了一個致命性的錯誤。
有一種可能在腦子裏浮上來又沉下去,姜央卻不敢去深究真假。
江祈懷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阮太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適時提醒一下,畢竟這年頭騙子多,同睡一張牀也未必就真正認得對方,還是多留一個心眼比較好。”
江祈懷說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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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央坐着公交車回到家,一回家就開始在家裏翻找。
黃阿姨聽見動靜上樓來,看到二樓的臥室被她全翻亂了,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太太,您找什麼東西呢?”
“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黃阿姨,我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裏了嗎?”
“應該是吧。”
黃阿姨想了想,“三樓還有一間臥室,不過那是先生結婚前的臥室,已經很久沒住人了。”
“三樓?”
姜央住了這麼久的家,她怎麼不知道家裏還有三樓?
姜央覺得自己今天受驚太多,從一堆東西爬起來衝出臥室。
順着樓梯爬到三樓,明白了她之前爲什麼沒有注意到這房子有三樓。
三樓的玄關有個門,她一直以爲三樓是天台。
姜央推開門,頓時感受到了一股屬於阮文禮氣息。
相較於一二層的居家與溫馨,三樓的基調是安靜與肅穆,四面環繞着深色的壁紙與長絲絨地毯。
人踩上去,一點聲音也沒有。
姜央一步步走到那扇門前,推開房門。
裏面佈置地跟她想象中一般無二,簡潔乾淨。
只有茶几上放着的水晶菸灰缸,證明了這裏確實是阮文禮的空間。
一如他的辦公室,這裏整潔得像是沒住過人。
姜央拉開衣櫥,阮文禮的衣服整齊排列。
姜央終於明白之前她爲什麼會覺得阮文禮的衣服少。
“在這裏做什麼?”
阮文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姜央轉過身,看着阮文禮略顯冷沉的面容。
他站在一片陰影裏,身上的灰色中山浮上一層黯影,如同清晨迷霧一般的顏色。
姜央的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
她看到阮文禮擡起眼睛,天光照進他的眼睛,卻照不進他的眼底。
姜央很想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但最終忍了下來。
她甚至沒有回答他的話。
阮文禮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反常,頓了頓:“下來吧。”
姜央依舊沒開口,沉默地跟着他走下樓。
二樓的臥室亂成一片,黃阿姨正在收拾。
看到他們下來,她道:“可能還要一會。”
阮文禮沒出聲,轉身進了那邊的書房。
書房裏顯然也被翻過,只是情況比臥室要好一點。
阮文禮只在裏面掃了一眼,便自顧自坐到那邊的小沙發上,伸手從兜裏摸煙。
姜央跟着他進去,看到他的動作,習慣性的蹲下去幫他點菸。
他剛纔在廠裏聽說姜央見了江祈懷後回到家就開始翻東西,便猜到是發生了什麼。
對於這種情況,他不是完全沒想過。
只是沒想到會發生得這樣快。
阮文記低下頭點着煙,吸了一口。
薄薄的煙霧在兩人中間散開,但誰都沒有去管。
稍頓一瞬,阮文禮稍稍欠身,側靠在扶手上。
“在找什麼?”
阮文禮的語聲一如從前溫沉好聽,姜央被他的聲音蠱惑着,擡頭去看了看他的眼睛。
阮文禮背光坐着,寡冷的鳳眼掩在一片清灰色的煙霧下面。
姜央學着他的樣子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一點,最終卻只看到一片的黑漆漆的陰影。
於是她轉開臉。
“今天裴太太說可以給我辦個出入證,以後進出隅山部工作會方便一些,不過需要用到結婚證副本。”
阮文禮哦了一聲,臉上依舊沒什麼情緒。
他又抽了一口煙,習慣性的鬆開領間的兩顆領釦。
“我們沒有結婚證。”
阮文禮用一種很平常的語氣淡淡說着,中間甚至還將身子往後靠了靠。
姜央卻不能像他那樣淡定。
她睜大眼睛看着他,但隨即恢復如常,同時腦子飛速運轉。
沒有結婚證,原主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是兩人默許的還是中間有什麼小故事?
阮文禮抽着煙,看着姜央臉上的表情迅速地變來變去,忍不住想撫平她的眉心。
但他最終沒有。
他以爲她會想到答案,但她顯然也沒有。
在這短短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裏,姜央在思考自己的前程。
阮文禮同樣也是。
但他們似乎都很茫然。
最終,阮文禮探了探身,似乎下了某種決定。
他用拿煙的手輕釦了她的下巴,讓她轉臉看着自己。
然後平視着她的眼睛:“你還不到拿證的年齡。”
姜央直愣愣地看着他,又是一記雷霆暴擊。
她在哪?
她是誰?
怎麼好好的穿書,人設劇情跑偏了不說,年齡都不對了呢?
“先生。”
肖春林出現在書房門口,他看了一眼書房裏面的情形,似乎在確認要不要進去。
阮文禮放下手。
肖春林跟着進來,“先生,工程部的同事已經準備好了。”
“好,我下去。”
阮文禮把煙在菸灰缸裏擰了擰,站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過頭看着還呆愣愣蹲在那裏的姜央。
停頓了一秒,轉身下樓。
肖春林和藹上前,“太太,正好您在,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簽字。”
姜央在連番暴擊之下,哪裏還有什麼心情。
原本還指望能分點家產,現在發現連結婚證都沒有,清白也沒了。
姜央簡直欲哭無淚。
“是什麼文件。”姜央強打精神。
“是一份先生早先讓擬好的財產轉讓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