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想象不久的將來,她就可以坐擁萬貫家財,臉上已經不自覺提前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轉頭再看阮文禮那張溫文爾雅笑意和煦的俊臉,居然還有點捨不得。
等她走了,不知如此這般風華絕代的阮文禮會落入誰的小貓爪?
阮文禮看着她眼睛轉來轉去,一會高興一會惆然,最後還流露出一絲依依不捨的情緒。
猜到她可能在想什麼後,他皺了皺眉,側過身去拿煙。
同時,語聲平靜:“都看過了?”
姜央愣了一下,臉上恢復清明:“是。”
“有什麼要改的地方嗎?”
姜央很快道:“不用改。”很好,非常好。
“那明天……”
“明天我們就去領證。”
姜央走上前,不知是不是出於剛纔那一剎那的內疚,她居然主動上前在他身邊坐下,將身子靠在他身上。
阮文禮點菸的動作停在那裏,甩滅手上的洋火,轉過頭看她。
姜央還沉浸在將來那虛無飄渺離別的惆悵裏,絲毫都沒注意到阮文禮眼角漸漸浮起的笑意。
停頓幾秒,他騰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然後把她往上帶了帶:“上去換衣服吧,下午沒事,帶你出去逛逛。”
姜央想起來,他說過今天要帶她去買小yellow書!呃……簡版書來的。
“那我去換衣服。”
姜央開心地跑上樓。
黃阿姨已經收拾好臥室從樓上下來,看到姜央笑着上來,她對她笑着點了點頭。
兩人在平臺錯過身去。
黃阿姨來到客廳:“您中午還沒喫飯,要不要我去給您下點面?”
“不用了。”
阮文禮沒什麼胃口,拿起姜央剛纔倒的水喝了兩口,壓了壓心裏的情緒。
肖春林打發走同事,回到客廳,“先生,都辦好了,街道也聯繫過了。”
阮文禮恩了一聲。
肖春林緊接着道:“這件事應該是江祈懷搗的鬼,我讓他們接着在查。”
阮文禮又恩了一聲,他端着杯子斜靠在沙發上,目光看着地上不知哪一處。
他已經不像剛纔那樣生氣,但還是認真想了想,江祈懷怎麼會知道他們沒領證的這件事。
他覺得自己小瞧了江祈懷。
但這個人,實在礙眼的很。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討厭一個人了。
同時,也很久沒有這樣真實地體會到即將要失去的感覺。
阮文禮又喝了兩口水,等心中情緒稍稍平復,他單手握杯站起身,在客廳的沙發圈裏踱了兩步,似在沉思。
肖春林垂首在旁站着,等着示下。
阮文禮走到那盆蘭花架旁,摸了摸上面被姜央擦得纖塵不染的葉片,稍頓一瞬:
“是。”
**
阮文禮一上車便自覺靠在車門一邊。
姜央跟着坐進來。
看到車子平穩地往集市的方向駛去,姜央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阮文禮。
難道書店真有這種書?
阮文禮被她看了幾次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語聲淡淡道:“是去拍照片。”
姜央哦了一聲。
明天要領證了,是要拍照片的。
姜央低頭檢視了一下自己的裝扮,早知道是來拍照片,她就穿點亮色的衣服了。
阮文禮似乎又看出了她的心思,再次淡淡出聲:“黑白照,穿什麼都行。”
姜央被他連番直擊後,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兩眼。
這人是練了讀心術還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阮文禮將一隻胳膊搭在車門上,另一隻手隨意放在腿上。
大概是因爲今天解決了一件大事,他稍稍鬆懈下來,儀態不再像之前筆挺,顯得有些慵懶,容顏淡淡看着窗外。
稍顯市井的街景從他寡冷的眸中一掠而過,卻留不下片刻痕跡。
阮文禮在等她開口問。
但她一直沒開口。
他只好道:“這是夫妻間的默契!你以後也會有的。”
姜央表示自己除了能看懂他某些方面的暗示,他別的心思她可是猜也猜不透的。
就像她不明白他今天爲什麼會突然回家。
姜央這樣想的時候,很自然地便問出了口。
“你今天工作不忙嗎?”
她剛纔下樓的時候明明看見那些工程部的同事面如土色,一副要加班加到死的表情。
可阮文禮隨即就讓他們解散,這不合常理。
阮文禮認真思考了一下她這個問題。
他想說他很忙,但他明明很忙卻一直想回家,這不合常理。
阮文禮敏感地感覺到自己最近做事總是心不在焉,工作上雖然不至於出錯,卻也絕不像之前心無旁騖。
這在他平順地略顯枯燥的三十五年人生中還是第一次出現。
與其說阮文禮是在考慮怎麼回答她,還不如說他是在揣摩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妄自留下她,究竟是給她設的圈套?還是給他自己的一個枷鎖。
阮文禮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婚前恐懼症,但他確實這麼想了一下。
怎麼就到了如此地步了呢?
阮文禮皺着眉,看着眼前比他還愁雲慘淡的小臉。
忍不住做了他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想做的動作。
他伸出手指,撫了撫她的眉心。
“一會拍完照,要不要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