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抱着小羊坐在小板凳上看天的時候,不禁發出此感慨。
同時她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是在度蜜月嗎?
一整個上午除了民宿老闆偶爾過來問她有什麼需求,大多數時候姜央都是一個人待着。
小陳不遠不近坐在那裏。
不知是不是因爲要留下來照顧姜央,沒能跟阮文禮一塊出去工作,他看上去比她還無聊。
不過天真的很藍,空氣真的很好,小羊羔真的很可愛。
也很像她的羊羔絨外套。
“小陳。”
又摸了一會羊後,姜央懶洋洋開口。
小陳反應很快地說了聲在,起身就要過來。
姜央忙將手往下壓,對他笑笑,“我又不是你家先生,自在點說話就好了。”
小陳跟着笑了笑,果然放鬆下來,重新坐回他剛纔坐的臺階上,不過卻也沒有全然放鬆警惕。
姜央雖然不知道小陳的底細,不過看他剛纔那一起身的動作,也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
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出自那個七十六野?
“你家先生在這裏有產業嗎?”
姜央剛纔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又算了下阮文禮出去的時間跟車裏的油耗,覺得他可能走不遠。
不過她實在想不出,這種人煙都沒有的地方,他在這裏能有什麼公幹?
小陳指指那片山,“那後面有個礦。”
“煤礦?”
“金礦,是公家的,三個月前就放了文件下來,讓先生過來看看,先生一直沒空,這次實在推不過去了。”
姜央哦了一聲,心說果然不是帶她來度蜜月的。
不過她對他也沒什麼過多的期待。
事實上他能提出度蜜月她已經很意外了,印象中阮文禮並不是那種會陪女人走形容主義的人。
更何況他跟原主已經擺過酒,這次不過是補領了張結婚證而已。
姜央早上喫飽了,坐在太陽底下曬了一會,便有點困了。
抱着小羊到那邊的躺椅上躺下,小陳見狀把毯子給她蓋上,輕輕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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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車在四下無人的路上飛馳,車輪軋過小腿高的草,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一片高地。
戒備森嚴的營地,兩個守衛站在門前。
肖春林將手裏的文件遞過去,對方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幾絲驚訝,隨即看了一眼裏面的人。
對上阮文禮的墨鏡後,守衛嚇得連忙低頭,做了個讓行的姿勢,然後對裏面揮了揮旗子。
肖春林直接把車開到主戰營去。
蔣玉良從裏面出來,遠遠看見一輛車疾馳而來。
看到了裏面的阮文禮,他很詫異地愣了一下,隨即緊走兩步跑下臺階,隔着車窗握住阮文禮遞來的手,重重捶了他一下。
“好小子,我說呢,誰敢在我院裏這麼開車?”
“蔣部,對不住。”
肖春林跟着陪笑。
“春林也來了。”
阮文禮推門下車,打量了一眼陌生又熟悉的老樓,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老朋友。
“老了,玉良。”
阮文禮摘下墨鏡,眉眼間續上溫情。
他一面說話一面把人往裏讓。
辦公室收拾得很整齊,只是東西不多,一副艱苦樸素的樣子。
阮文禮在就近的沙發上坐下,“我讓人送來的東西沒用?”
蔣玉良道:“在指導員屋,我用不慣,這些還是你留下的”
阮文禮在屋裏掃了掃,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相框上。
蔣玉良一面倒茶一面跟他說話:“前兩天我聽老廖跟老孟說他們去三線看你了?”
阮文禮恩了一聲,接過茶隨手放在茶几上。
“這次我來是有一件事想拜託你,這次營裏招兵,有一個人,已經通過初審複審,接下來的考覈環節,我想讓你用最高規格來要求他。”
蔣玉良道:“這次的人員名單我還沒看,不過聽他們說招了個不錯的小子,居然把那些老兵給比了下去,直接跳到七十六野,我正想見見呢。”
“是阮子銘。”
“是子銘啊,難怪。”
蔣玉良感慨兩聲,擡頭去看阮文禮的臉。
阮文禮低頭喝茶,情緒不明。
“我知道了,不過要是我按最高標準他也過了你打算怎麼辦?”
“你把我的話放心裏,他就不會過。”
蔣玉良乾笑兩聲,正想說他當初,隨即就看到阮文禮遞過來的眼神,很自覺地閉了嘴,“行,我知道了。”
阮文禮坐着喝了半杯茶水,擡腕看了眼時間,起身離開。
蔣玉良出來送他。
走到院子正要上車的時候,一輛吉普從遠處開過來。
不偏不倚,在他身邊停下。
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看上去有六十歲上下的模樣,通身的迷彩,鼻樑上架着墨鏡。
看到阮文禮,他目光停頓了一下,摘下墨鏡道:“是文禮,我還以爲你再也不會踏進這個地方了。”
阮文禮停下來,對他微微頷首,“裴軍。”
對方因爲他這個稱呼,臉上綻開一絲笑容,笑意卻不能到達眼底。
“我還以爲你會再叫我一聲岳父,雖然你跟曼桐離了婚,可在我心裏,你跟宗明他們沒什麼兩樣。”
阮文禮垂首不語。
裴兆國知道他不喜歡聽見曼桐,便沒再提起,頓了頓:“聽說子銘要來七十六野?如果你不想讓他來這裏,可以先上個軍校,他的思想工作我可以……”
阮文禮打斷他:“子銘的事我會看着的辦的,他來七十六野的事暫時也只是一個想法而已。”
“你不要帶着偏見。”
裴兆國打算細說,阮文禮顯然沒時間聽。
他看他一眼,再次做了那個輕輕頷首的動作後,說聲“失陪”便轉身拉開門上車。
裴兆國注視着車裏的阮文禮,再三猶豫後開口:“曼桐想見見你,就算你不想理她,她總是子銘的生母吧?子銘的事情你總要跟她商量的。”
阮文禮的車子在聽到生母那兩個字時已經飛速駛出,甩出一片汽車尾氣。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