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不好定義這欺負的界線,只能微笑裝傻。

    一家子在小露臺上坐下喫飯,倆氣氛還算融洽。

    喫過飯,阮文禮跟阮江華換到另一個房間說話,薄明妃則帶着姜央回到房間。

    “跟文禮在一起生活,很辛苦吧?”

    婆婆突然投來關懷,姜央猶豫要不要說真話。

    “那孩子心眼不壞,過日子可能偶爾會受些委屈,不過倒是個實心眼的好孩子,不會對你有什麼外心。”

    關於這一點姜央絲毫都不感到懷疑,她能感覺到阮文禮是個用情專一的人,至少跟她結婚之後是如此。

    “他挺好的,沒給我什麼委屈,就是……有點龜毛,還有點臭屁,脾氣也不怎麼好。”

    姜央發現阮文禮的缺點真是數也數不完。

    薄明妃顯然沒料到姜央會這麼直接說兒子壞話。

    連一旁的小孫都愣了,兩人對視一眼,撫掌大笑起來。

    姜央被她二人笑得有點緊張,“我說錯什麼了嗎?”

    薄明妃搖頭:“沒有沒有。”

    這是她那龜毛又臭屁的兒子不錯。

    “看來文禮對你很好。”

    姜央好奇婆婆是從哪裏推斷出這個結果的。

    薄明妃卻是輕輕拉起姜央的手,語氣欣慰:“他離婚後這些年孤伶伶在三線,我常覺得對不住他,現在有你陪着他,我也就放心了。”

    姜央覺得婆婆似乎想撂挑子,頓覺肩膀上擔子深重。

    “他還是很喜歡您的。”

    她纔不要這個好大兒。

    正說着,房門被人打開,阮文禮沉着臉出現在門口,對姜央使了個眼色。

    姜央很快起身,對婆婆含笑點了個頭,跟着出去。

    薄明妃跟着起身,“文禮,跟你爸爸沒談好嗎?”

    阮文禮沒回答,只道:“您保重身體,我回頭再去看您。”

    阮文禮將姜央拉出門。

    阮江華也從那邊過來,陰沉着臉。

    “收拾一下,下午回去。”

    這話是對薄明妃說的,可語氣完全是衝着阮文禮。

    姜央看着阮文禮:“發生什麼事了?”

    阮文禮沒說話,拉着姜央快速離開。

    身後,阮江華重重關上門。

    姜央小心翼翼,一直到出了門,坐上車,仍舊不敢開口,只能從阮文禮陰沉的臉色當中判斷,父子倆談話的結果並不好。

    小孫從身後追出來,“太太,這是夫人讓給您的。”

    姜央隔着車窗接過東西,來不及說話,車子便已經開了出去。

    **

    阮江華夫婦坐當天的火車回上京去了。

    晚上,姜央跟黃阿姨說起這事還覺得有些遺憾,她還想着抽空帶公公婆婆好好轉轉三線。

    不過更讓她擔心的是阮文禮父子的關係,好像比黃阿姨說的還要嚴重。

    “黃阿姨,你之前說要是文禮不退伍,這會就能接公公的班了,這話是真的嗎?”

    “當然,先生當時可是一枝獨秀,不過現在又不同了,雖然還是公家的人,可跟在上京沒法比,畢竟調來三線這麼多年,再想回去有一席之地,不容易的。”

    “老先生這些年一直想在自己退下來之前替先生鋪鋪路,只是先生脾氣太倔。”

    “那他當初爲什麼要退伍呢?”

    姜央實在不解,大好的前程,又是父母所願,阮文禮卻偏偏選擇到偏遠的三線做個小廠長。

    黃阿姨道:“要走老先生的路子,就勢必要動用到裴家的關係,裴家在上京跟海城幾乎一呼百應,可裴家一直想借此讓先生跟子銘媽媽復婚,先生不願意,這纔來了三線,相當於是流放。”

    姜央想起阮文禮跟她說的關於三線跟上京的兩個選擇,原來是這樣的兩個選擇。

    難怪之前裴曼桐信誓旦旦說阮文禮最終還是會選擇她。

    事業對一個男人來說的確很重要。

    姜央遺憾自己沒有個好孃家可以讓阮文禮這個好女婿來依仗的同時,又感到有點高興是怎麼回事?

    姜央覺得自己最近有點不對勁。

    聽說阮文禮要失業,她破天荒地願意拿出家產跟他共患難也就算了。

    現在看到他撇棄大好前程選擇她這個糟糠二婚妻,她居然樂得跟朵花似的?

    姜央搖搖頭,打算上樓用錢打醒自己。

    兩分鐘後,姜央蹲在保險櫃旁邊,看着那白花花的錢,已經清醒了不少。

    她想要是裴曼桐讓她在錢跟阮文禮之間做個選擇,她一定毫不猶豫選擇錢。

    不過一想到風華絕代的阮文禮就要落入別的女人魔爪,居然有點不捨是怎麼回事?

    **

    公婆走後不久,阮文禮的工作並沒好轉,閒下來的時候似乎更多了。

    今天阮文禮加班,傍晚,姜央提前喫過飯,搬了把涼椅躺在院子里納涼,手裏打着扇子。

    黃阿姨坐在一旁的水池邊洗衣服,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閒聊。

    周錦桐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姜央。

    “小日子過得不錯嘛,我看全三線就你日子過得美。”

    “你怎麼來了?”

    姜央坐起身。

    周錦桐手裏抱着個西瓜,“廠裏都吵翻天了,我還以爲你在家哭鼻子呢,就買了個西瓜來看看你,誰知你這麼悠閒。”

    “小周同志,快請坐。”

    黃阿姨搬來一把椅子。

    周錦桐笑着道謝:“黃阿姨,這西瓜我路上買的。”

    “讓您破費了,你坐,我去給你們沏茶。”

    黃阿姨沏了茶又洗了些水果端過來,讓兩人坐在院子裏說話,她則把衣服搬進裏面的水房去洗。

    姜央看着周錦桐喝了口茶纔開口,“什麼事?”

    “阮文禮這個廠長快要幹不下去了你知道嗎?”

    “聽說了一點。”

    姜央語氣淡淡。

    周錦桐卻是一臉不可置信,“聽說了你還這麼沉得住氣,你這廠長太太不想幹了?”

    姜央笑笑,不是她沉得住氣,是她覺得阮文禮幹不幹這廠長,並不是問題的關鍵。

    上次跟黃阿姨聊過之後,姜央就明白了,三線是由上京操控着的。

    同時,阮文禮也是由上京操控着的。

    阮文禮這個廠長幹或不幹並不是一個小小的廠書記就能撼動的的,這要取決於阮文禮自己的選擇。

    亦或說,他願不願意回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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