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驟然提起這個名字,還是讓裴曼桐震驚不小。
她看着他,臉上露出幾分遲疑。
“你找你大伯的馬做什麼?這裏這麼多馬,難道不夠你騎?”
裴曼桐環視一圈,將他拉向一旁,“那邊還有,我們到那邊選。”
“聽說大伯的馬是名駒,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阮子銘躲開她的手,向前走了兩步,然後轉回頭,審視她的臉色。
“你在緊張嗎?”
裴曼桐臉色僵了僵,“我緊張什麼,我只是……奇怪而已。”
阮子銘很少提起那個人。
裴曼桐迅速平靜下來,調整了下情緒。
“你爸爸在這裏,你這個時候要你大伯的馬,又要引他發火,小時候的事你難道忘了?聽話,我們到那邊。”
裴曼桐又要來拉他,再次被阮子銘躲開。
阮子銘一匹一匹找着馬廄裏的馬。
“爸爸的確不想別人冒犯大伯,但也不會無緣無故就發火。”
阮文禮對於他死去的大伯的確要敏感一些,偶爾還會發火。
阮子銘小時候也以爲爸爸忌諱提大伯,後來長大一點才發現,他並不是忌諱別人提大伯,他只是忌諱提起大伯的人對他不尊重。
阮子銘視線落在最裏面的一匹馬上。
它被跟其他馬隔開,單獨關在一個馬廄裏。
雖然年紀已經十幾歲了,但看上去依舊十分精神,目光溫和,看着阮子銘走來,竟主動朝他低了低頭。
阮子銘看了一眼馬肩膀上的標記,伸手摸了摸它。
帶着感慨道:“就是你啊。”
馬場的工作人員含笑上前道:“這馬我們照顧得很好,每天都有專人給它喂料喂水,還帶出去喫草,你看它長得多好,毛色多亮。”
阮子銘笑笑,“外公常來看它嗎?”
“前些年阮老先生偶爾也會來,現在只有阮先生會來。”
阮子銘以爲他在三線不會過來,原來他每年回來給大伯上墳的時候,也會來看看他的馬。
“我騎它。”阮子銘做了決定。
“好的。”
工作人員上前牽馬。
裴曼桐見阮子銘做了決定,想勸,最後還是忍住,轉身走出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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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馬場已經變得熱鬧了許多。
除了因爲馬場上策馬縱橫的阮文禮,還因爲新來了不少人。
裴曼桐在其中認出兩個熟臉,叫來司機問道:“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好像是馬場把阮部長要來的風聲放了出去,就突然多了許多人。”
裴曼桐抿抿脣,原計劃跟子銘單獨相處的計劃顯然已經落了空。
她注視上馬場上格外顯眼的兩個人,覺得十分刺眼。
那些人爲了阮文禮而來,自然也不會吝於爲他喝彩。
裴曼桐抿抿脣,對司機道:“你看着他,別讓他有什麼事。”
然後便轉身走回了自己的休息區。
廖太走上前:“曼桐,阮文禮來了。”
“我看見了。”
裴曼桐面色不鬱,拿起放在那裏的酒瓶,給自己倒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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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禮帶着姜央騎了兩圈馬,姜央由起初的害怕到適應再到興奮躍躍欲試。
阮文禮只好下來,牽着馬繮讓她自己騎着馬走了兩圈。
又試着跑了兩步,見她掌握了要領便道:“下來吧,今天先學到這裏。”
阮文禮慌了,飛快騎上另一匹馬追上。
阮子銘駕馬過來,看了看前面的人,道:“我來吧。”
然後便策馬朝着姜央跑走的方向追去。
阮文禮認出他騎着的馬,臉色黯了黯,勒緊馬繮快速打馬追去。
一家三口齊齊上陣,衆人見狀,紛紛從跑道下來。
姜央剛纔被阮文禮帶着跑了兩圈,以爲自己已經熟練地操控了要領,事實上她也的確學得很快。
加上阮文禮的馬訓練有素,姜央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達到了自己要的風馳電掣般的效果。
但她同樣高估了自己的膽量。
眼見馬越跑越快,姜央害怕了。
在她遲疑的一瞬間,馬繮跟着被她扯了扯。
馬突然被勒住馬繮,本能地發出嘶叫,同時將前蹄揚起。
姜央幾乎在一瞬間被甩出,還好她緊抓馬繮不鬆手,纔不至於掉下來。
阮子銘跟阮文禮的聲音同時響起,“抓緊了。”
姜央趴在馬背上不敢動。
阮子銘離得近,他幾乎是沒有遲疑地上前拽住姜央的馬繮,幫她稍稍控制住受驚的馬匹。
等馬情緒穩定後,阮子銘動作靈巧地跳上姜央的馬,摸了摸馬鬃,讓它不再暴躁。
姜央早已嚇得臉色慘白。
阮子銘低頭看她一眼:“嚇傻了?”
姜央看看他:“沒有好不?”
她只是在想一會要怎麼應付盛怒之中的阮文禮。
姜央偷偷用餘光瞥了一眼,馬背上的阮文禮臉色黑得嚇人。
阮子銘同樣看了一眼,笑着道:“沒關係,因爲他今天有更生氣的事。”
姜央:“更生氣的事?”
姜央看着阮子銘,阮子銘卻不再答。
一邊熟練地牽動着馬繮,一面平靜地看着那邊已經趕上來的阮文禮。
阮文禮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姜央,確定兩人都沒受傷後。
他道:“下來。”
這話是對姜央說的。
姜央乖乖被阮子銘放下馬,拘謹地邁着小碎步走到阮文禮的馬前,面容僵硬地對他笑了笑。
“騎馬確實挺好玩的,不過下次不玩了,呵呵。”
然後不等阮文禮調轉目光跟她對視,便將頭一低,灰溜溜沿牆根跑開。
經理跟黃阿姨小跑着過來。
剛纔的突發事故嚇得兩人一頭汗。
“阮太太,你沒事吧?幸好騎的是阮先生的馬,要不然可就出大事了。”
黃阿姨也是一副後怕的模樣,重重叫了一聲:“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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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場上,阮子銘已經換上大伯的名駒。
阮文禮看着他的馬,“怎麼突然想騎這匹?”
“聽說這是匹名駒,我想試試。”
阮子銘毫無隱藏自己的想法,他看着他,揚了揚下巴,“要不要比一下?”
阮文禮明白他的意思,沉默片刻,望着天邊的夕陽,略作遲疑後做了決定。
阮子銘抿着脣笑笑,將手裏的馬繮給他,“換你的馬。”
阮文禮不言聲,從馬上上來,換到剛纔那匹馬。
翻身上馬的阮文禮看了一眼兒子,墨鏡下目光沉沉。
“一會掉下來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