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河跟張桂田休息了半天,精神已經好多了。
姜央過去時,一家人正圍在那裏喫飯。
看到姜央帶着小陳過來,姜大河站起來,叫了聲“二丫頭。”
隨即便被張桂田瞪了一眼。
跟着站起來姜嘉忙將那句二姐嚥下,乖乖閉嘴。
姜央掃了掃衆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應付這一家人,因此還算淡定,仍舊笑着走上前道:“爸,媽,你們路上辛苦了。”
張桂田冷哼一聲,“不辛苦的,參加你的婚禮嘛,我們有什麼辛苦的,不就坐了幾天火車嘛。”
姜大河沒聽出老伴的陰陽怪氣,附和道:“阮廠長安排得周到,我們一接到消息就有人給了買了車票,還親自把我們送上了車。”
姜大河打量了一眼姜央,姜央今天過來,穿了件略寬鬆的上衣遮着肚子,不過皮膚白皙,面色紅潤,跟以前在鍋爐房上班時判若兩人。
“二丫頭,你現在越來越像個太太了。”
姜倉道:“是啊,越來越像個闊太太了,譜擺得也大,明知道我們一早就來了,這會纔來,還把我們安排在招待所,你是不是怕我們去你家給你丟人呀?”
姜嘉小聲道:“家裏哪住得下,再說,二姐不是想讓咱們休息嘛?”
“你懂個屁,閉嘴。”
姜嘉乖乖閉上嘴。
姜央接受一通批評後,走上前道:“知道你們辛苦了,所以上午我去給大家買了些喫的用的,還有幾件衣服。”
姜央看一眼小陳,小陳跟門外的服務員一塊把幾大包東西拎進來。
姜倉一看有衣服,立刻放下筷子站起來道:“還買了衣服,你知道我的尺寸嗎?”
“如果不合適,一會可以去換。”
姜倉埋頭在裏面翻了翻,找到一套西裝,還有襯衫領帶跟皮鞋,頓時樂得合不攏嘴。
姜倉之前看到阮文禮穿西服,就一直想象自己穿上西服的樣子,沒想到姜央真給他買了。
“爸,媽,你們看,是西服。”
姜大河搓手道:“這麼金貴的東西,得值不少錢吧,二丫頭,讓你破費了。”
“爸,媽,還有你們的,快看。”
張桂田看到姜央花錢給買了衣服,這纔沒再說刻薄話,起身過去,跟姜倉一塊扒拉着往外翻衣服。
姜央道:“你們先看着,我到樓下看看錦桐。”
姜央留下小陳在這裏,自己走下樓,在三樓的房間找到周錦桐。
周錦桐剛洗過臉,聽到敲門聲,她打開門,看到站在門面的姜央,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尖叫。
“阮太太,你可來了,想死我了。”
姜央用一副長者的口吻,“小周同志,你現在也是人家太太了,怎麼還不穩重點?”
周錦桐那一頭短髮長到齊肩,修出層次,不再像從前假小子的模樣,多了絲嬌俏的小女人味。
“我看是小吳同志沒有好好調教調教你,慣得你沒邊了。”
“我看是阮廠長把你慣得沒邊吧,你瞧瞧你哪有要當媽的樣。”
兩人在門口打鬧一番,拉着手一塊進去。
周錦桐住的是單間,屋裏有兩張牀,一張她睡,另一張上面擺着拿出來的行李。
周錦桐把東西收拾一下,拉她坐到那張空牀上。
“別忙了,我不渴,你快坐下我們說說話。”
周錦桐也便沒有再客氣,兩人坐牀上說話。
“你怎麼走得一點聲也沒有,我還是聽黃阿姨說才知道你跟阮文禮回上京了。”
姜央嘆了口氣,“這件事怪我,當時走得太倉促,加上有很多事,就沒顧得上跟你說。”
姜央當初處在人生的三叉路口,前途未卜,也是自顧不暇。
“你是說阮文禮的事?”
姜央點頭,“還有我自己的,不過都過去了,現在我很好。”
周錦桐上下打量她,“我看你也不錯,是不是這上京的水土養人啊,你這都要當媽了,怎麼還嫰得跟大姑娘似的。”
姜央抿嘴笑笑,“你呢,怎麼樣,婚後生活如何?小吳同志對你好嗎?”
周錦桐撇撇嘴,難得地臉上露出一絲羞赧,“還行吧。”
“看來是很好,我這個媒人當得還不錯。”
周錦桐笑笑,起身走到行李箱旁邊,從裏面拿出兩瓶酒。
“你的媒人禮我也給你帶來了,償償這酒,我爸準備的。”
姜央看了看那酒,放到一旁,“老周同志的酒一看就不錯,這媒人禮我收下了。”
她看一眼周錦桐。
周錦桐從三線過來,身上穿了件格子外套配白襯衣。
周錦桐的條件在三線算不錯了,可那邊喫的穿的都有限,還是顯得有些土氣。
姜央站起來,“走,帶你出去轉轉,讓你見識見識上京。”
“阮太太財大氣粗啊!”
“那是,吳太太賞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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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央到樓上打了個招呼,說明天再叫人來接他們。
然後便帶着小陳一塊下樓。
小陳跑着到外面把車開過來。
姜央跟周錦桐坐車來到國營商店。
周錦桐之前也逛三線的國營商店,以爲那裏就很好,到了上京才發現三線的國營商店跟這裏完全沒得比。
看着裏面琳琅滿目的衣服,周錦桐拉着姜央的袖子道:“難怪大家都想來上京呢,這上京果然跟三線不同。”
周錦桐又想到阮文禮在三線那十年,想他那麼天之驕子的一個人,在三線的確算是下放了,也屈才了。
“你可以在這多住兩天,我帶你好好逛一逛。”
姜央還有很多話要跟周錦桐說,她這些天來的經歷,變化,還想帶她去看看自己的工作室。
想到這些,彷彿又回到了在三線的時候。
姜央將周錦桐帶到一個櫃檯,給她挑了幾件衣服。
周錦桐看了一眼價格,“這也太貴了吧?”
“我送你,就當你的結婚賀禮。”
周錦桐瞪大眼睛,“阮太太,你可真是發財了。”
姜央微微一笑,讓服務員包起來。
兩人逛累了,出來找了間茶館坐下。
姜央到洗手間洗了個手,回來後坐下,用手帕慢慢擦手。
周錦桐看着她笑,說:“你現在真的變得很不一樣了。”
“人都是在變的嘛。”
“是,不光人,很多事情都在變,自從阮文禮離開三線,三線也發生了很多變化。”
她看一眼姜央:“你還記得那個廠書記嗎?就是接替阮文禮當了廠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