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蘇琴被周太太扶起來，轉身朝那邊已經走遠的男人看了一眼。
那邊，江祈懷早已出了門，只留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背影。
“周太太，那人也是咱們科的？看得有點眼生。”
周太太號稱全院通，沒她不知道的事，聞言，只回頭看了一眼便斷然道：“應該不是，看着眼生。”
蘇琴輕輕哦了一聲，兩人一塊走向那邊已經坐了不少人的桌子。
“馮太太，王太太，你們來得早啊。”
“周太太，還以爲你不來了呢，怎麼這麼晚，還有小蘇姑娘，蘇太太怎麼沒來？快坐。”
“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進行到哪了？”
兩人寒暄着在桌子上坐下。
此時儀式已經進行到一半，大家討論的熱情卻是絲毫不減。
“要我說還是阮院長，爲了給小老婆……哦，給新太太正名，不惜豪擲千金辦了這麼場婚禮，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真讓人羨慕。”
“可不，你說他怎麼那麼有錢？”
“是呵，他一個小廠長，連我家老王都不如。”
“你們不知道啊，阮文禮做外貿發的家，再說，他也不是現在纔有錢的，他媽媽薄家當年那可是上京數一數二的大戶，雖說現在不如當年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比咱們是好多了。”
“難怪呢，阮文禮當初那麼豪氣把項目分派到各院，連油水都不肯撈，敢情是看不上。”
“我聽說阮文禮在建築院拿的薪水也只有一半。”
大家正激烈討論，突然聽見一聲輕咳。
衆人轉頭望去，只見蘇琴正低頭喝水。
接收到大家的目光，她連忙放下杯子笑着道：“我被水嗆了一下，你們繼續。”
衆人這才轉頭，繼續剛纔的話題，不過這回的話題卻轉到了阮太太身上。
蘇琴坐着聽了一會，無非是才子佳人，灰姑娘遇上白馬王子的俗套的故事。
蘇琴提議上洗手間，周太不敢怠慢，起身陪着她一塊去。
蘇太太突然打電話說想讓她帶小蘇熟悉下單位的環境，正好阮文禮辦婚禮，全科同事略數得上名號的都過來了。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熟悉機會。
周太太就帶她來了。
走廊上，蘇琴問周太道：“周太太，阮院長真有他們說得那麼好嗎？”
周太太笑着道：“好不好的我不知道，反正論才華全三部也數得上，之前他在三線，把小小的鋼鐵廠辦成那麼大規模，這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了，還有這回到設計建築院擔任院長，聽說是因爲他讀過建築。”
蘇琴道：“我知道。”
周太太意外道：“你知道？”
蘇琴道：“他進修的大學就是我念過的大學，我從同學中聽說過他，我們學校還掛有他的畢業設計作品。”
周太太哦了一聲道：“那看來是真的了。”
“我聽說他當初離婚，是前妻剛生下孩子的時候，這是真的嗎？”
周太太臉上劃過一絲慌亂，飛快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小蘇同志，這裏面有隱情，而且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周太太一副“這不是你個大姑娘該打聽的事”的表情。
蘇琴吐吐舌，繼續道：“我只是好奇，難道全上京都找不到一個人才，非要從三線把人調回來？”
“人不人才我不知道，反正你周叔叔他們現在對他是五體投地，先不說別的，就說他項目外包這件事，全上京也只有阮文禮能做得出來。”
“我聽蘇太說之前建築院的創意賽你不是也參加了嗎？”
蘇琴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哦，我只是遞着玩玩，並沒當真。”
周太太笑道：“是不太容易的，聽說設計院的張院長都被刷了，阮文禮這次一點情面也不留。”
蘇琴道：“周太太，聽說那個頭獎沒有露臉，你說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貓膩呀？”
周太太道：“貓不貓膩的我也說不上來，不過你周叔叔說，那個頭獎做的設計的確很好。”
蘇琴不死心，還要問，周太太卻沒了耐心，催促着她快步朝那邊的洗手間走去。
林安娜跟南宮明從休息室走出來，看着那邊走遠的背影，兩人相視一笑道：“看來不服阮文禮不止我一人。”
林安娜道：“你上次在陳同升面前替他遮掩，我還以爲你對阮文禮已改觀了呢。”
“我是幫理不幫人的，我說了我會繼續監督他的。”
南宮明頓了頓：“你最近跟着阮文禮幹活，關於那個頭獎，你有什麼消息？”
林安娜笑了笑，“我什麼也不知道，不過阮文禮結婚，蘇太的侄女也來了，這倒是有點稀奇。”
“蘇太的侄女？你見過她？”
“恩，上次茶話會我們見過一次。”
林安娜隨口解釋一句，看着臺上的阮文禮跟姜央，挽着南宮明道：“我們過去吧。”
臺上，阮文禮跟姜央正被大家拱着喝交杯酒。
正鬧得不可開交，懸掛在頭頂的巨大花球從中間裂開，灑下無數金紙花瓣。
阮文禮將姜央護到身前，花瓣阻隔了視線。
阮文禮眼角含笑，毫無預兆地吻下來。
阮文禮背對着大家，從背後看只能看到微低了頭，並不能看到他在做什麼，可還是引得衆人一陣歡呼。
從走廊過來的南宮明看到這一幕，笑了一下道：“不過有一點我倒是佩服他的。”
“什麼？”
“他這股風流勁。”
林安娜以爲他又開玩笑，瞪他一眼，轉身要走。
南宮明誒了一聲，拉住她道：“我又沒說錯，阮文禮這些年一直不溫不火，大家都以爲他會再找個能對他事業有幫助的，至少有頭有臉吧。”
“你怎麼知道阮太太對他事業沒幫助？”
兩人打打鬧鬧從身邊過去。
周錦桐看了一眼滿圓被請下臺的兩個人，默默招呼桌上的人喫菜。
桌上只有姜大河一家。
今天過來的親戚實在太多，阮文禮的爸媽剛纔回來招呼一聲，就又被請到那邊敬酒了。
姜大河喫撐了，打了個飽嗝道：“我喫飽了。”
張桂田道：“還有這麼多沒喫，我們裝一些回去當晚飯喫吧？”
周錦桐道：“晚上有現成的，不用拿。”
她掃掃桌上另外兩人，小聲詢問姜嘉，“喫飽了嗎？”
“喫飽了。”
“那我們回去吧。”
姜倉坐着看了半天，一時間捨不得走，“婚禮還沒結束呢。”
“一會人太多沒車子送，還是你想坐公交車回去？”
姜倉便不再說話了。
周錦桐讓小陳過來帶他們出去坐車，她自己到那邊找到正在敬酒的姜央，跟她打了聲招呼便帶着人先撤了。